第160章 南山摧(三)300(1 / 2)

  “嗡——”

  耳鸣无孔不入,视线旋转颠倒,荆九秋烟雾似的双脚也被扭曲成波浪弯弯。

  余光中,那纠葛的烟雾似乎变得稀薄,露出一方被废弃多年的木质小港口,在暗色里水光闪烁,探出去的长长小桥,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摇摇欲坠。

  荆苔勉强抬着头,没能成功地吐出清晰的字句来。

  “不用管,就让它自生自灭。”荆九秋死有所感地回头,语气平平,他冷酷的语气就像在居高临下、冷冰冰地叫荆苔自生自灭。

  荆苔没有答话,剧痛压得他欲弯腰、躺下去,但他不想,于是竭尽全力硬挺脊背,指甲攥得手心都在流血,冷汗汹涌,每块骨头、五脏六腑都在经受不住地叫疼,发出割裂的声响。

  视线中的重影线条癫狂地乱颤,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毫无间隙,他的思考和辨别能力都化作虚无。

  又是幻觉吧——

  荆苔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眼眶刺痛而滚烫。

  是幻觉吧——

  不然那里怎么成了崭新的模样,破洞长回,岁月的痕迹消失不见,云海翻涌,有好多艘船、好多云艘都在鱼群的簇拥下漂向这里,成群结队,像飞蛾一般不知后悔。

  又在疼。

  那些是什么人,荆苔隔着眼皮摁住自己柔软的眼球,他们在什么时刻来到这方神地,经受谁的呼唤,撇下谁的思念,怎样渡过浮冰和珊瑚的注视,从海面到天际,在彩鱼的鼓励下来到这个有去无回的神地。

  荆苔疼得几度晕厥,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却感觉空气陈旧、浑浊。

  沉默登岸的人群如同失去神智的木偶,每个人的额头都紧紧贴着前一个人的后背,以这种近乎黏在一起的状态慢慢地向前挪,挪进浓雾中去,就像被一根看不见的大缆绳串了起来。

  他们的衣摆都没有动一下,仿佛被炼成了铁片,脚步声也接近于无。

  此地无风无雨,却也没有旭日和温暖,蓂草在骨头的缝隙里疯狂生长,像水那样无处不在。

  荆苔在那人群里看到了很多人,那些一去不返的人。

  有些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还有些是旁人话里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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