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寄燕然(十二)157(1 / 2)

  荆苔又问了一遍:“全都看到了?”

  王灼不明所以,诚实地“嗯”了一声。

  荆苔揉了揉眉心,捂住脸,加快步伐,远离了王灼和楼致一些,当归紧随其后。

  王灼没懂:“怎么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有什么要紧的——他心想,楼致笑出声来,王灼于是又疑惑地把视线移到楼致的身上,楼致肩头微颤,憋着笑:“王兄,你怕是要孤独一生。”

  “有什么关联吗?”王灼问。

  “没没没。”楼致连连摆手,“我嘴里不把门。”

  荆苔听到了,走得更快了。

  王灼看看小师弟,一会又看看当归,最后看回别过头的楼致,仍然找不到答案。

  但虹不肯坐轿,执意要把乾娘抱回薤水去,梅花鹿尽职尽业地跟在脚边。

  乾娘软得像快流散的云,但虹一步一步地走出燕泥炉,走出横玉峰,路过锦杼关的城门,她在城门口停下来,仰头看灰暗的云层。

  雨停了,但虹心想,这雨的来去就和生死一样——是不由人定的。

  这样的雨幕,连苔藓都是活不下去的,

  城楼被侵成黑色,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一种腐朽的味道,把它切开,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会发现它连心都是黑的,一如这无可救药的锦杼关。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城楼上忽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人头,谁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雨一停就登上去的。

  城门很高,他们高高在上,所有的脸都模糊不清,灰白色的,像被粗盐腌过一遍。没有人说话,场面静默得像在祭祀,即使在从前参光降临——久到他们纷纷失去了关于祭塔的记忆——或许也没有这样静穆。

  但虹也没有说话,她抱着乾娘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扭头,向着薤水的方向。

  荣妈拄着拐杖,蹒跚而行,不肯落下一步。

  他们走了半里地,身影缩小成两个点和一颗小星。

  这时城楼上忽然人头上下起伏,摇摆如风中芦苇,片刻后楼致的余光不经意扫过,立即夸张地叫了一声,手里扇子不住地敲着王灼的肩膀,示意他回头。

  荆苔一扭头,眼前所见有些不可思议。

  城楼滚落数条彩绸,红的像血,绿的像草坪,蓝的如同夜空和长流薤水,金的像新婚首饰……数量之多,数也数不清。

  泥土和毒雨不影响它们的鲜艳,甚至艳得有些滑稽,将城楼装饰成了一尊粗制滥造的彩色泥塑。

  荆苔毫不怀疑,有朝一日,岁月必会把彩皮无情褪下,只留下那些黑心。

  彩绸浸了水,沉重得无法被风吹起,荆苔一手把浮休剑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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