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隐玉匣(二十一)(1 / 2)

  但虹的手还没放下来:“所有百姓,在天晴之前不得出门。”

  “若有万一……”

  “没有万一。”但虹说,语气不容置喙,她深陷的眼眶内眼珠依然明亮,非锋犹利,瞥过来的时候,刚来不到三个月的侍女打了一个寒噤,一时没有反应,

  但虹放下帘子,平淡道:“走吧。”

  侍女回过神,慌忙退开,但虹垂下眼皮,观察手里的匣子,不知为何,这匣子让她浑身都不舒服,让她如同置身多年之前的那个黄梅雨季,苔藓攀着木窗和台阶一个劲儿地生长,身上湿漉漉的,仿佛背负着一万个水袋,她的所见所闻,全是唉声叹气。

  但虹踌躇良久,还是决定打开它。

  匣子上的小扣比她想象的要脆弱得多,只一碰,便咔哒一声,迫不及待地自己弹开了。里头一块素布,绣着白色小花,盖着一个轮廓瘦长的东西。

  但虹心头一跳,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呼吸,她颤抖着手掀开素布,那东西就像长满了刀刺,或是浸满了毒药,像一只绝情的手把她拖入了泥沼之中。视线模糊,一阵眩晕袭来,手狠狠地拍在了马车壁上,用力极大,但虹整只右手都在不规律地发痛。

  马车随之陡然停住了,没敢动。

  但虹剧烈地喘息着,耳鸣症又犯了,她朦胧听到侍女战战兢兢地小声道:“府君……”

  “无妨。”但虹掐着自己掌心,咬牙道,“去祠堂。”

  明府之后是但府,但氏祠堂又在但府之后,不算大,却很巍峨,很工整。

  侍女搀着但虹下来,如今已经四十大几的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依然无可遏制地从心底冒出一阵厌恶——多少年了,她几乎没有盘桓在但府的日子,从来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那间属于府君的房间都有侍从来扫掉因为无人居住而积下来的灰尘。

  从祠堂里拥出一大堆人,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妇人姗姗来迟,颤颤巍巍,满头银发,牙齿脱落,扶着门,叫了一声:“小姐。”

  “荣妈。”但虹道,“好久不见。”

  “不到一个月。”荣妈扶着年轻侍女迎上来,慈爱地笑,“哪里算久了,小姐突然来,老身也没有做什么准备。”

  但虹握了握荣妈的手:“好冰,该多加点衣服的。”

  “孩子照料得很好,小姐别担心。”荣妈说,像是知道但虹在担心什么,“快进来吧,还是老规矩,那个地方,没有人进去的,老身看着呢。”

  但虹进到但氏祠堂的那一刻,没有人看到,她手里匣子中素布上的小白花凭空消失了一朵。

  正跟着郜听往燕泥炉里走的荆苔脚步一顿,感觉到自己放在匣子里的神识突然受袭,顿时消散了,他蹙眉,但虹这是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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