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飞帝乡(终·卷终)(2 / 2)

  甘蕲勉强地笑笑,俯身与荆苔额头相抵,露出后颈处脊柱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伤口周围的血肉柔软、张开,依稀可见莹白色的一截——那里是灵骨的位置,是所有修士灵脉的根基,照甘蕲如今的修为,已经很少有人能在他手下讨到好处,更别说能伤到灵骨了。

  他散乱的头发泻下来,无意地扫过荆苔的脖子、喉结,很痒,他们呼吸纠缠。不知道是不是荆苔的错觉,他感受到甘蕲碰到自己的时候,那些困倦消失、疼痛也不再,终于……安心了下来。

  “没事,我不会死的,至少不是今天。”荆苔浑身都没有力气,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用气声问,“你疼不疼?”

  “不疼。”甘蕲不肯起身。

  荆苔的眼神下移,想起自己落潭之前干过的事,有点心虚,甘蕲腹部横插了一炳长剑,通体青白,泛着冽冽寒光,咬着甘蕲的肝脏,吞着他的滚烫鲜血。甘蕲好像知道他在看什么,哑声说:“不疼的,这是小师叔的浮休剑,是么?”

  荆苔咬着嘴唇,怀着歉意。他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浮休了,通常,它都是以一根灯簪的形式插在自己的头发上。

  “我的荣幸。”甘蕲含着血笑笑,他终于舍得立起身,侧头把嘴里的血吐掉,随意曲起食指抹掉嘴角的残血。

  荆苔的心忽地一动,迅速艰难地把眼神侧开,看到他们的身后,火潭热烈烧灼,好像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然后带领他们回到矇昧无知的世界初始。

  另一边,妖王应鸣机虚弱地跪在地上,一对凤凰翅膀无力地垂着,妖王似乎还陷在疯魔之中,一双凤目失了焦距,好像含着水般,朦朦胧胧。

  倒在妖王身侧的云青霭忽然动了动,应鸣机发狂后,所有企图靠近他的妖众都被不留情地揍了回去,包括云青霭。最后也只有云青霭,一次一次地被打在地上,又一次次地重新站起来。

  最后,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遍身的骨头都好像被碎了,还不死心地爬向应鸣机,一寸一寸,慢慢吞吞。等好不容易地挪到应鸣机身前,他喘了口气,抓着应鸣机的羽衣,用断掉的双腿支撑自己站起来,笑了笑,颤抖着吻上应鸣机的嘴角。

  应鸣机浑身一颤,凤目忽然找回了意识般闪了闪,这一次终于没有对云青霭打回去,只是迟疑了一瞬,然后认命一样闭上眼回应,他们交换着对方的血液。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和妖众缠斗。

  妖群无穷无尽,妖气四溢,那个身影缠斗的影子却不见颓势,拼尽全力,每一剑都想要了所有敌人的命。荆苔看到了那个小孩猩红的双眸,癫狂如魔,他手里握着的——荆苔定睛一看——是甘蕲的本命剑遂初。

  电光火石间,如同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击中,数不尽的回忆涌入了荆苔的大脑,击得他头疼如焚,冷汗俱下,连绵起伏的山峦、爆炸、洪水……他终于想起来了……

  甘蕲紧紧抱住他打颤的身体,荆苔喘息着:“珠脉……半妖……锦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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