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2 / 2）

城外转移的人们听见车窗瑟瑟发抖，他们一齐回头去看，看见了一朵蘑菇云在他们背后缓缓升空。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的一声啜泣，最后再也控制不住，一个女人仰头痛哭起来，所有人跟着哭起来，一列列重型装甲车，带着无处可去的哭声，离开宣布沦陷的竹云岭。

……

熔岩在冷却。

……

火灾在秋雨里熄灭。

……

三个月后。

……

这里有几百人，都穿着一身白袍，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垂着脑袋虔诚跪下，竖九横九八十一人，最前面站着个拿着金色权杖的中年男人，他金发碧眼，双眼热泪。

他的身后搭起刑台，最中央是一块白色半透明的石头，而石头中间，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如同婴儿蜷缩在子宫。

中年男人举起双手，高呼：“天神的子民啊！”

信徒跟着高呼：“啊！”

“所有迹象都表明天神将在今天重生，所有迹象都表明天神将使我们得到救赎！”

“咔哒”

石头裂开一道口子。

所有人惊呼，他们喜极而泣，拥抱着，抓着头发哭得泣不成声，有的人用力磕头，脑袋砸在冷却后的熔岩，磕得满脸是血，但是他们毫不在乎，近乎疯癫地颤抖身体。

他猛地转身，流出热泪，笑着高呼：“大苦大悲大善大恶的天神大人！降世拯救这苦难的世间吧，给我们带来救赎吧！让我们能重新奔跑在草原上不受拘束，让我们能自由啜饮山间的清泉不被污染，让我们的孩子能无忧无虑地成长！信徒们！欢呼吧！欢呼吧！欢呼吧！！！”

从废墟瓦砾中走出更多人，他们仰头高歌听不懂的歌声，这歌声悠扬、神圣、庄严，回荡在朗朗晴空，好像将沙石都感动，发出簌簌的哭声。

“咔哒”

碎痕遍布埃奎斯晶体，里面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所有人泪流满面，金发碧眼的男人低语：“就如同你的名字，李赎，来救赎这个黑暗、悲惨、无法喘息的人世间……”

他越说去后面，声音越是低沉，表情越是狰狞。

他怒吼出一声咆哮：

“天神！降世！”

他将手中的权杖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往石头上一砸！

石头崩裂，哗啦地滚落，李赎大口呼吸着空气，惊恐地看着围住他的人。

他们一齐涌上来，男男女女深情地抚摸李赎的身体，宛如能获得某种安慰。

李赎躲来躲去，因为高度原因，他们的手全摸在下三路。

李赎惊恐：“等会，你们谁啊你们？谁给我件衣服穿……等等！那个地方不能抓那么狠……”

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揪住李赎的二弟，她漂亮的脸笑起来：“我抓住啦！我抓住啦！这是我的！”

不对！这是我自己的！

他们抓住李赎的身体，刚才明明还虔诚的不行，此刻犹如是围住猎物的狼群，凶狠地争抢。

“咔！”

李赎扭头，却见手腕被一根铁铐拷住，拷住的那边连着一根大铁链。

“咔！”

李赎的脚也被拷住，李赎用手挣脱，他们扑上刑台，将李赎的四肢与脖颈都给拷住，然后底下的人用力拉起滚绳，李赎痛呼一声，他如同要被车裂，展开四肢，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疯了吗？！”

那个举着权杖的人面露悲伤，转身面向几乎要兴奋到晕厥的众信徒：“「吃我的肉吧，喝我的血吧，能永生不死，在末日里重生！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啊，天神是我，天神是你，天神——即为众生！」”

他将双臂举高天空，同时从李赎头顶倒下一桶桶汽油。

他欢呼：“天神永劫，天神永生！”

众人欢呼：“天神永劫！天神永生！”

男人脸上青筋暴起，金属制的权杖被他攥扁，男人咆哮：

“永生！！！——”

熊熊烈火迅速地窜动，从下而上汹涌地燃烧，宛如一道巨大的火墙。

五根铁链猛地绷紧，李赎的声音埋藏在欢呼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