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20(1 / 2)

下晌放衙之后,连华才折返去崇明楼附近的省府坊。

从广济河往南行,到左南厢汴河角市再往东,一路依次经过顺河坊、雨景坊和信陵坊,是他最喜欢走的线路。

安记香铺的分号就开在这些热闹市集之中。

连华在信陵坊下马车。

巷口摩肩接踵。

安记的招牌挂在酒肆、茶坊、典当行、珠宝、主器的彩植之间,如锦簇花团之中的一片花瓣。

“安老板来啦。”茶娘从凉棚下走过,打招呼道,“快去管管那张五郎,每回婉娘都被他气得半死,说又说不动,还是喝酒。”

连华道:“正要过去,太挤了,今天这人好像格外多。”

茶娘道:“从天竺来的舞团,就在对面那杂耍台子表演呢。”

连华一笑:“难怪,那倒新鲜。”

在茶棚休息片刻之后,连华起身往安记香铺走去。

香铺如今也是二层二进的大房子,上层住伙计,后院制香。

堂屋的格子柜子摆得紧凑有序,分为香柱、香丸、香粉等等。

连华进店,伙计问安。

只有张五郎还在后院喝酒。

这人是老东家即真安庄在世时招的伙计,仗着知道些许隐情,便成天酗酒,不把其他伙计放在眼里。

连华走到桌旁,用折扇先是轻轻拨一下张五郎的耳朵。

张五郎摆手道:“走开。”

连华微微一笑,啪,一扇重重地抽下去。

一一“啊?!”

张五郎捂着脸跳了起来。

连华道:“来人,让他清醒点。”

张五郎看清是谁,骂咧了一句,瞪眼道:“你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还没说完,几个伙计打来井水,押张五郎跪地,按着头往水盆里泡。

水花四溅。

张五郎脖子涨得通红,鼻孔直喷气泡。

连华坐下,翘起一只腿,开扇扇风:“账本是你喝醉酒不小心被人偷的,还是故意放出去的?”

张五郎挣扎起来,骂道:“就是故意的。”

连华道:“那人给你多少好处?”

张五郎道:“你活该被查。”

连华挥了挥扇。

伙计听令,再次把张五郎的头按进水盆。

这回时间比较久,直到呛得张五郎浑身抽搐才放开。

张五郎还没开口,只是抬头看了连华一眼,立即又被按回水里。

连华笑道:“欺软怕硬?”

如此四五次,直到张五郎彻底不挣扎,连华才让伙计停止。

“说,我说还不成吗。”张五郎缩成一团,呜咽道,“那人左脸有一颗豆大的黑痣,自称是东宫的人,给了两根金条。”

连华道:“后来那人还有找过你吗?”

张五郎道:“前几天还来过一次,问公子这些年有没有去南郊青城之外给一个叫连安的人扫过墓。”

连华的目光从张五郎的身上挪开,望着前堂人来人往,陷入沉思。

“东家,应如何处置张五郎?”伙计问道。

“先前留他,念在是老伙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华淡淡道,“现在万万留不得了,不撵如何能服众。”

几句话的功夫,张五郎因为泄露主家信息被赶出安记香铺。

草席铺盖丢在大街上,引得众人哄笑。

连华也是头一回看见天竺人吹笛训蛇。

——“各位,这条蟒蛇十六尺长,力气能绞死一只鹿,但只要吃饱了就会变得温顺近人,看,它身上的斑纹就像通宝,摸一摸能生财。”

天竺人眼窝凹陷须发蜷曲,戴着插有羽毛的头巾帽。

倒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出钱摸蛇。

小孩子叫道:“冰冰凉凉,好舒服。”

连华被小孩子的笑声吸引,走到台边。

天竺人拿起竹筐,打开盖子。

一条浑身长着绿色鳞片的细蛇探出头,顺着天竺人的胳膊爬到肩膀。

——“郎君瞧一瞧这条绿环蛇,别看它身量细小,大虫都怕它。”

连华从来没有直视过蛇。

他看见蛇的鳞片一点一点蠕动,听见蛇尾颤动的嘶嘶声……

突然一记高亢笛声传来。

蛇从天竺人的肩膀一跃而起,张开大口朝连华扑去。

连华的瞳孔映入锋利的毒牙。

——“公子当心!”

下个瞬间,一双手拉住连华,把他整个人往后扯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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