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与子2(2 / 2)

炖好后放入青蒜苗,就盛起出锅。

尧寿坐着烧火,盯着锅里翻炒的兔子肉不说话。

摆桌、温酒、倒酒。酒是去年浸的金樱子果(也叫刺果)酒,颜色红艳艳,味酸甜。

男子们在桌上吃饭,黄氏和张氏在灶房这边吃。

饭后,张氏捋了几根稻草秆把兔子腿挷起来,挂在灶台上方的铁钩子上。

然后就砍黄氏砍回来的猪菜,拌了糠存在大锅里。

又在鼎锅里加满了水,烧火时绩着麻。

而桌上的两个老人还在一碗一碗的喝酒闲聊,其间炼强公公出去打了两遍更,两人直吃到二更初才罢了。

两个儿子呢,饭后编了会草兜后便打了松明火把去守杨梅去了。

张氏收拾好碗筷,擦了桌子,洗了碗,泡了点豆子明天煮稀饭用。

扫了地,将趋光进来趴在地上装死的蝼蛄也一同扫出去。最后打水洗脸洗脚,各自上床睡觉。

天开在床上躺着盘算了下家里的存钱,又问了下张氏还有几匹麻布,几斤绩好的麻丝。

娶亲是要钱的。彩礼虽说普遍不多,彩头也是布,讲究的还会到街上徽州佬那里采买颜色鲜亮的松江布。

得知只有五匹麻布,当下决定叫张氏这几天在家绩麻织布,多织几匹出来,凑到一起好到下村染房里染了。明天去油塘卖杨梅时看下有没有好布,有的话就买点存着。

商量好了才睡觉。

第二日四更刚过,张氏跟黄氏差不多起来。

张氏担水,黄氏做煮饭喂猪放鸡鸭送饭这些轻活。

天开开了附近的小土房的门,拉出独轮车,在车上系着两个深箩。

张氏挑了一担围箩,里面放了砍刀、竹竿、雨伞、厚油楮纸,装杨梅用的草兜,装满水的竹筒。

两人点了个满是松香的松树片当火把,顺路而下。南门已先被人打开虚掩着,想来有人提前出了村。

到地后,四人分工明确。

张氏将厚油楮纸铺在树下,其他三人分别用竹竿勾住树枝轻摇。

杨梅簌簌落下,掉在油纸上。张氏把油纸上的叶子挑出,铺在箩筐里垫底。

折了油纸,把杨梅一股脑倒进去,未全熟的梅子不太容易磕坏,还是可以粗暴点对待的。

又铺到另一棵树下,如是操作一番。半个多时辰把六棵树摇了一遍,装满了四个箩筐,才到五更。

黄氏送了饭来,各人喝了水,吃了饭。这次的稀饭跟昨天一样,只是里面加了点盐。

盐在这时可不易得,贵且难买。

是以秋收后的冬闲时节,许多人家会结伙担了油茶油去广东都司的廉州府下的合浦县等地售卖,顺便在那里想办法买盐。

以此形成惯例。

那里是盐的产地,灶户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余盐外卖,相对容易得到。

一般情况是一担油换一担盐,若油价高还可有剩余,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

也有人不想走那么远的,便在稍近的贺县或梧州换了担回来,只是盐价高一些。

几个人快速吃完,天开把两个箩用麻绳捆在车上,插上长矛,又将砍刀挂在腰上。

尧寿担起另一担,禹寿把雨伞、油布、草兜、路上要吃的油桐叶包的高粱米团子等放在背篓里背着。将守果用的弓箭、牛角号系在腰间。

几个人沿小路往回走。

张氏要回去织布,洗了碗筷后便跟黄氏回去了。

此时天还未明,从上村去油塘有两条路。

一条是先走小路到濂溪故里,再走大路,要远几里,好处是路宽好走安全;

一条是从坡上岔过去,沿着上闹子路上到达村的羊肠小路。

这条路要近几里,但两边植被茂密,荒无人烟,野兽出没。

一般人都是走大路,天开带着两个儿子选的也是这条路。

下坡后过了尾巴溪上的独木桥,经过一片蓄满水的平整田地。

这是跟何家的交界处,两村都有田在这里。

何家现在只有三四户人家,无村墙,各家都有竹篱刺篷围墙。

就算路面泥泞不平,三人也走得飞快,途中互换歇息。

六里到了濂溪故里。这是周敦颐的故乡,沿路有几重新旧不一的石木牌坊。

再走一个弯过了大富桥便上了一直延到油塘市的大路,这是西去广西的官路的一条支道。

说是大路,其实宽不过四尺,只可过一辆马车。圶土路面上部分钉了石。因这段时间雨水多,将路面泡得软了,留下深深的车辙。

路沿着濂溪直行有几里,两边稀稀疏疏的村庄。

此时日色已明,天气还算晴朗,视野开阔,抬头可见西北处巍巍的都庞岭(此时尚叫永明岭)。

濂溪水很清澈,沿途树木疏朗有致,野荼蘼、野蔷薇的红白花竞相开放,绿意盎然,景致很好。

(作者有话说里有人物关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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