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十三癫151(2 / 2)

  满堂白绸幡猎猎作响,香灰被吹得散了满桌,披麻戴孝的年轻人赶紧上前给陈先生收拾,我往旁退开两步,瞧着那男人忙活。后生人忙道歉,急的口齿含糊,陈先生始终未正眼看那后生,神色淡淡的拂去长衣粘的灰站起身。

  引戏子进屋的婆老赶紧领着帮倒忙的小辈们退了出去,待屋门紧合,屋里除风鼓声外静得唯有死气,也唯有那阴重的灵位与细香我见得多。

  黑衣的陈先生先转过身来,认得我似的,轻缓地道了句:“来的早。”

  立在侧旁的我怔了好会,满脑子竟全是陈先生的嗓音顶好,是个好的胚子,转念一想陈先生哪能落到唱戏的地步,才悻悻得无声笑起,老实地回了句:“再晚点夜里要是落了雪,封了山路,就上不来了。”

  “上不来,就白白浪费了。”我也不好问,陈姓的先生又和这杨家人的关系。

  亲戚,近邻,朋友,或许其他什么。

  拔了断灭的香与烛,陈先生点了新的三并插进灰鼎里,我不做声地盯着他做,待做毕陈先生坐回蒲团上,啜了口应当已凉透的茶。

  “来坐。”

  我对他的招呼不知何意,很快挑了块陈先生桌对面的蒲团,盘腿坐下。

  “快过年了。”陈先生放下瓷杯,瞥了我胸前的白花,无厘头地谈起,“你的嗓子全坏了。”

  “喝酒抽烟,不好的习惯全染上了。”我咧开嘴尽力笑得自然,操着坏损的嗓腔,“哭娘实际用不着多好的嗓子,我这样的能过活就成。”

  昏暗的里屋,陈先生始终没抬眼正瞧我,他自顾自地瞅桌上的圆口瓷杯发愣,指尖碰着杯壁。我隐隐觉出陈先生的情绪不对,他周遭死气重的仿佛不是个生人。

  他早就不像是个生人。

  胸兜里留朵方才在院里随手摘的水栀,被风吹雨打冻得蔫了,我嗅到陈先生鬓间开的正好的水栀,一丝丝的散着腻味的香,缠着苦茶的味。

  陈先生生了一副和善柔温的好貌,又持着漠淡无心的样态,打心底里敬畏这曾把他和道士捉去的人,这完全查不清看不透底细和心思的怪人。

  同样的黑衫白裤,陈先生的腰背懈松,满不在乎杯中茶水的寒凉,一口口的喝,误入嘴中的叶片也不吐,全都咽下。

  哭娘时辰往在半夜、凌晨,还需隔屋摇铃大舞的道长临场掐算定下。我看窗外天尚亮时候未到,辞别想往别间去啜茶养精神,也问问杨家人这亡者的生平和挂念,好编套戏词出来。

  他又留了我,说当年家里人置办年货,旧渡里还凑钱请了戏班,他身子不好跟不得闲来无事去看了场戏。他说的这事我倒还记得,约莫是前年,班主贪钱又好吃喝,就被请了来这山下的一个四面围水的村。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