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八辈子(5)136(2 / 2)

  「教晨,我们要和常人一样活。」我把空杯子推给他,周教晨自然的接过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我待会去医院看看于错。」

  他理所当然的得到了我的反驳,薄皮唇轻抿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人老不得不服输,周教晨还能熬最长的夜,而我半夜醒来很能再入眠,不睡又觉疲倦。

  我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后知后觉的发现书墙下数上第七列十二格多了个我从没见过的相框,扑倒放着。没窥探别人隐私的喜好,避嫌疑地转眼看向摆在旁边格间的另外一个相框。

  正正方方表着张黑白照,照里的人眉眼和周教晨几分相似,凝滞在相框里的笑比起周教晨的阴郁多些健朗,比他的平淡多些人气。照片清晰,像是最近新照的,毛发丝缕能分辨得清楚。

  照里人笑的灿烂,被人刻意去了色,做成遗像用的黑白。照上的人眼角叠起细微,岁月已经照拂过他的人生,显然照中的人不是个年轻小子。

  我与周教晨的父亲算是旧相识,只觉得他的父亲与照片里的人到底不大相像。他的父亲衰老的极快,死在我眼前时不到四十的年纪,一身皱痕满头华发。

  从前初来乍到的周教晨还是个孩子,对我毕恭毕敬,尊崇到疏离,我早不去揣摩他人的心思,自无法琢磨透小孩的心里头到底想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猜疑。

  他的外貌多是遗传于他那个风华绝代的姆妈。相框的四角积上了灰尘,我奇怪的不是这相框放在这有些时日我却没能发觉,而是他没把书架抹的干净光亮,挺令人惊奇。

  周教晨的爹是个不错的人,但在其父率先选择舍弃的前提下,我没法子留下他。我留有很多秘密,虽说周教晨口口声声地说着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我,也从不曾对我坦诚相待。不打算询问他,把秘密作为交换利益的筹码是绝对卑劣的行为。

  按照地方旧俗习惯,所谓得道的和尚需得单脚跳上八层八仙桌叠起的宝塔,坐在顶上度了魂,念经七天超生。

  前头哭娘的戏码得花个三天,挑吉日吉时再送去火葬场焚化尸体出殡安葬,大多良辰挑在夜黑。大大小小闹下来花费钱不少,白日里也不消停,花钱雇来吹唢呐打锣鼓的,时不时的吹打一段十我熟悉的丧歌。

  烟花爆竹噼噼啪啪的炸开,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调皮的孩子不理会父母的管教,去捞路边积水里漂浮着的红纸,嘻嘻哈哈的把黑灰往脸上抹成大花猫,吵吵闹闹地围着铁架大棚嬉闹。

  炮仗打完后残留下浓郁的火药味涌进房里,他睡得书房正对前门那户人家,离得意外的近。我往外探,见十来张的大圆桌,已大摆在不大的路口,天黑黝黝的还没擦白,大半桌已经围了人。

  「谁走了。」我问周教晨。

  「杨家的人。」

  夏日夜里落雨过后的天是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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