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八辈子(4)131(1 / 2)

  「羞什,还当自是个雪胎梅骨㖞。」我懒得多睬他,拿颗果盘里浑圆发黑的杨梅,微重捻渗紫红的汁液染了白袖口。杨梅汁沾衣难涤,我不恼心,递梅近蠢小咬,唇角手尖流落些许余污,染了薄指甲泛着毒似的清淡梅紫。

  「木木的,傻了?」

  我学孩童般舐糖渍吮指尖余甜,瞧影子讷木地朝我挪近两步:「没有人比你还痴。」

  取块甜饼蘸山里野蜂酿的杂花蜜扔进口中嚼,软黏的团茶苦味破了蜜的甜,晃而悠的往肚里钻。料我半倚窗一派醉态,笑得开欢。头一遭听着影子直话驳我,可当稀奇轶事载写进家史为传记趣闻。

  「另一个我没寻到,但我把芷兰带回国,先生一切吩咐我照做。」微醺间我看他已然明亮的眼尾透逸出丝丝殷红,是我从未料想过的悲凉愤恨的模样。

  险些以为他要落下泪,我替他沽了杯三年的酒,泡酥烂的杨梅烧,手沿他腕间突显的苦骨略至他的指梢。影子不多抗挣,撒了手里黑溜的块物。

  是块沉甸的黑块,光感偏金属,触之起先温热转即寒凉,我捡了,捏在手掌心,批斥狠他:「死人挣活气的,逞什心高的能。」

  「陈甘棠,你自小话少,胆子却包天,她杀人犯罪,你寻人支招,她生了敢弃,你包着敢养。」我指戳他方正的脑门,盼字句能进他耳入他心。

  「先生你明知是旁人冤了她。」他莫名而起的底气,正言的驳反。

  我笑得呛咳:「唐沅是什么东西你心头里明得清桑,你敢寻唐沅帮忙,教她借孕避惩,就算她是教人冤枉遭罪,既宁这番光景也是你自作自受。」

  约莫眼前蒙泪雾,神志不醒半糊蒙间跌撞地扑上藤床,影子趔趄要扶我,我摆手不肯。

  「你得跟我说清楚,她借了谁的。」

  醉生之后,我枕着覆红金的布枕,梦死。

  11.

  倒寒的凌风狂啸卷携漠荒的沙石,驱散批彩的薄云。药贩晓得无人地的险恶,耐不过欲贪催引、财钱使驱,赌命也得往深漠走一遭。

  为郎中的我早先依意习的开膛破肚斩病的本领,老觉着自个肌肤细理间永腻固净不去的血渍腥气。每回病患无救而亡,我需戴套沾血的双手偏以火炙浓熬的药草苦味自欺一二。

  还未盲时,我爱往山岭原野里寻点稀奇玩意,打马行过,停驻在某处山坡,能见数山外山火烈烈,草木干败兽鸟逃窜。敏极的嗅闻到生机枯败的滋味,湿润茎皮被炙沁的滚滚水珠,藏埋叶灰底朽坏的随呛鼻浓烟卷着腐清气飘远。

  影子借口护我薄命常同随行,夜寂虫鸣,我卧蜷在睡铺中,清晰地听着影子煮沸一摊水,枕着剥磨细刀刃斑锈的霍霍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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