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八辈子(2)125(2 / 2)

  「小猢狲在外边小半年,过的呒在家舒坦。」

  午饭粗饭咸菜翻炒烫热简单料理过,我推开门走出屋里。周教晨在房里收拾些出行下山的必需物,我等着他止步檐下,见霜冰根根粗细挂梁,猜想昨晚下过一场不小的冬雨。

  外头隐隐飘着雨雪,远邈隐雾的山尖头裹银。

  小院草木虽说皆是绿得,奈何全教南下的寒潮给冻的蔫,所幸蜷在薄雪冰雨底下苟活着。郎中早年专爱往我院里种些常绿的花木,美言道如此每至秋冬季节,我不至于触景生情张口长吁短叹,总惹得自个心烦意乱。

  开的正盛株萼梅,是徐萼满月那日庆贺,徐父为谢我所赠。分生的小枝栽种白墙青瓦的壁角,我无暇悉心照拂,稍不在意教院里嬉戏疯打的儿童摇歪撞断根茎,重覆土接枝后顽强坚韧地挺直勃生。

  苞绽的花弱,蕊芯盛雪甸沉,枝头迎风摇摇欲坠,不可胡乱采撷。我凑近禁不住想摘下两三朵,细嗅馨香。远远院墙外飘来的山歌野笛呕哑嘲哳,猜是哪家山民的小幺娃儿胡闹。

  烟雨朦罩的江南青山连绵,坡缓地平处选清净地建屋,人罕荒村间闻鸡犬啼吠,小儿骑壮牛拽角过水,碎石青板雨毛湿路,半雾炊烟袅飘香诱人。

  我读过一首诗,其中有句写的好。

  我有江南铁笛,要倚一支香雪,吹彻玉城霞。

  早年我确有支笛,不知道放在了何处,许是尘封在湿热的三角庵杂物堆里蒙了层厚灰。因也不曾同周教晨谈提,记得翠色显眼,怕是不好寻着了。

  「先生,」周教晨拎着鼓囊的包合门,「走吧。」

  他十指洗的苍白,嘴角还残着擦抹过的豆浆渍。他叫了我后静静地走到我身旁,也瞧梅开,静静地等我。

  「好。」

  我朝他笑,周教晨会意的颔首先挪步出院门与按约的老车夫子白搭谈价。我捏捏泛酸的手腕间,又看了一眼院里的结了冰凌的梅树。

  本想着还是不采好,转念料及山下医馆里治焚伤且将养身子的郎中,脚跟摩蹭冻硬的湿泥,半道转回,折了一枝垂凌苞。

  「先生总这般由着自己。」

  看戏人探头,弯眼笑说。

  5.

  我记得前年江南冬末春初亦落了很久的雨,天气预报里解释着厄尔尼诺现象所引起的冬雨连绵,正巧于错学着地理书里写的高深的厄尔尼诺,画着风导向的图。

  寒冬里的生暖棉被还没来得及换下就染进霉味,倒春寒席袭,我窝缩被卷里,周教晨在我入眠前环着我的腕,手心的温意抵不过辗转反侧的每一夜都湿凉,每一梦都寒透。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