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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种西瓜。”

“哎?可我已经种好了啊,这两天都有认真浇水。”

“你那把西瓜籽是不是冰镇西瓜汁里捞出来的?”

“对啊,哥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傻,冻过的西瓜籽还怎么活,拿这个回去重新种。”

“哦哦,不过哥咋比我还积极呢?”

靳寒垂眼看着他发顶的旋儿,无奈笑道:“你不是说西瓜种出来的时候,就是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吗?自己说过的话,又忘了?”

那一瞬间,裴溪洄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块脱线的布,线头在哥哥手里。

他说一句话,自己的心就被拉扯一下。

西瓜籽倒在手心一小堆,他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于是数了下,不多不少十九颗。

十九颗西瓜籽,十九颗瓜子……

哥哥小时候说,家人就是有十九颗瓜子全给你的东西。

他之前从家里偷拿了十九颗金瓜子被哥哥要回去了,现在哥哥用这样的方式悄悄还给了他。

裴溪洄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身体的某一部分被强制挖了出去,然后他捧着哥哥填进缺口里。

他甚至想不通,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这么柔软的人,让他这么这么喜欢。

为什么他五岁才遇到哥哥,而不是从哥哥出生的那一天就陪在他身边。

如果有来世能不能还让他们在一起啊,就一辈子怎么够呢?

“哥……”

靳寒的办公室也铺着厚地毯,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哥哥腿边,像以前常做的那样将脸贴在他的胃部给暖着。像是狂热的信徒终于见到了自己供奉的神明,眼神虔诚而依恋。

有很多话想说,终究是欲言又止。

靳寒弯弯眉眼,把手放在他头顶,轻轻揉了一把:“先别急着感动,之前欠的账还没算呢。”

裴溪洄听到这几个字就犯怵:“啥、啥账啊?咋算?”

这刚回来不会又要不给见了吧!

“吃到花椒的事瞒着我,那天还骗我帐篷里是流浪汉,还在生病就不罚你别的了。”

靳寒从抽屉里拿出那支毛已经干了的毛笔,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冷声命令:“手伸出来。”

裴溪洄听到那几个字先愣了两秒,然后羞耻和惊讶就直蹿上头皮。

刚刚感动出来的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呢,显得他一对湿漉漉的下垂眼更加可怜,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在眼底留下两条暗影,衬得脸上那层红晕在灯光下格外招人。

“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咋还打手板儿啊?”

他害羞的点一直很奇怪。

有时靳寒都抓不太准。

比如他喜欢穿粉色的睡衣喝粉色的甜水,却羞于用粉色的地毯。

再比如他很喜欢靳寒在床上的粗口,那样一副禁欲冷漠高高在上的姿态却面不改色地说出各种粗俗露骨的字眼,强大的反差与割裂感对裴溪洄来说简直就是绝杀。

但他受不了哥哥在床上让他学话,一句都学不了,羞得把自己藏到床底去都学不了。

又比如他天天盼着把哥哥惹毛了治他一顿狠的,却受不了像小时候那样打手心。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算不清楚7+8=多少的笨孩子。

靳寒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毛病又犯了。

“不然呢,难道我要在办公室脱了你的裤子按在蹆上抽吗?半小时后我穿着被弄脏的裤子去开会,别人问我我要怎么解释?说我的孩子不听话管不住自己?”

“我……”裴溪洄被说得哑口无言,光是想象哥哥描述的种种场景就觉得头晕目眩。

他迟迟不肯伸手,还要磨人:“那能不能……等到晚上?”

靳寒冷哼,抬起那只干惯了体力活的大手掐住他的脸。

掌背大而宽厚,青筋性感浮凸,一层粗茧似有若无地碾磨过他光洁的脸蛋,“现在来就是十下,等到晚上我不保证会翻多少倍。”

裴溪洄非常不服:“可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都是情有可原!”

“是不是情有可原是我说了算的。”

“你好不讲道理!”

靳寒气笑了,拿毛笔挑起他的下巴。

“加十下。”

“什么?怎么说加就加!”

“二十下。”

“我操!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五十下。”

“不不不!别加了别加了,求求你不要再加了,我知道错啦。”

他撒泼一样坐在地毯上,抱住哥哥一条小腿赖赖叽叽地蹭,真心觉得自己真是好不容易。

靳寒耐心告罄。

“伸手,别等我再说第三遍。”

“知道了……”

他抿着嘴唇,畏畏缩缩地伸出半截指尖,还撩着眼皮偷瞄哥哥有没有生气。

“举起来,举高,两只手。”

那样的姿势更像算不出数来被打手心的小孩子了,裴溪洄臊得脑袋快低到肚子上,用发顶在他膝盖上转圈蹭着,软声商量:“可是哥哥,那样我真的会很不好意思……”

上一秒还梗梗着脖子像只斗鸡一样,现在又变得软趴趴了。

靳寒失笑,自上而下看着他头顶圆溜溜的发旋,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嗯”。

“那哥轻轻地打,就五下,好吗?”

没见过谁家当爸的当哥的打孩子之前还商量一下打多少的,他纯是惯得没样儿了。

裴溪洄心窝里冒出一层甜滋滋的泡泡,哼哼唧唧地伸出两只手,并在一起举高给哥哥。

靳寒摸摸他的发顶,夸了声乖。

裴溪洄受用得不行,瘫在地上的两条腿晃了晃,仰头孺慕地望着哥哥,看他站起身,脱掉西装外套,露出被纯黑衬衫包裹着的精壮身体。

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两条手臂精悍有力,鼓囊囊的肌肉将衬衫撑得绷起,右臂上束着一条皮质袖带。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火热的温度,明晃晃打在裴溪洄脸上。

实在是性感得太过,完全招架不住。

靳寒坐下来,攥着毛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裴溪洄吞下口水:“真的要轻点——唔!”

话没说完,一道凛冽的“嗖啪”狠狠划破空气,是汉白玉蹂躏过手心的声音。

“啊!”

裴溪洄没有防备,只感觉掌心挨打的一小条瞬间暄红起来,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胀痛,他疼得肩膀一缩,条件反射想要收回手。

“别动。”靳寒的声音冷得刺骨。

“吃到花椒不和我说,自己在饭店卫生间里吐,要是吐到虚脱晕倒了怎么办?”

“可是我没有虚脱,你这是杞人忧——唔!”

第二下紧跟着落在掌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道。

裴溪洄的眼泪猛地滚出眼眶,可怜兮兮地举着两只小手望着哥哥,泪水很快爬满脸。

“离婚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倒是学会顶嘴了?”

“没有顶嘴,我只是阐述事——唔!”

第三下狠狠落下。

“还说?”

“不、不说了……”

他不敢再说话,紧咬着嘴唇,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

靳寒握住他的手腕,以防他乱动打偏到骨头,接下来的两下倒是没再发难,按部就班完事后将汉白玉毛笔随便往地毯上一扔。

这是惩罚结束的信号。

只见裴溪洄“嗖”一下蹿起来,就像被獠牙叼住脖颈的小动物终于得救一般,爬起来扑进救世主的怀抱,使出全身力气把自己挤进他的胸膛里,仿佛这样就能被保护起来。

是救世主同样也是加害者的哥哥,拍着怀里哭到发抖的孩子,无奈地侧过头用下巴上柔软的一小层胡茬贴贴他脸颊:“一共就五下,你至于哭成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人怎么了。

“五下怎么啦!敢情挨打的不是你!”

惩罚刚结束他就故态复萌,狗横狗横地把鼻涕往哥哥贵得要死的衬衫上抹。

“本来就想打两下的,谁让你这么墨迹。”

“打都打完了,还不是随你怎么说!”

“啧。”

他一个声吓得裴溪洄瞬间闭嘴,浑身紧绷起来,“是已经……打完了哦?”

靳寒哭笑不得:“嗯,今天不打了,手疼吗?给你涂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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