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税法17(1 / 2)

人牙子以为是男人买,没想到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他咧着大黄牙道:“小娘子,这蛮子可是野兽,你能训得了?”

隋明珠道:“我训不了,我家护卫可是能训。”

人牙子一看她是大户人家,也就不再劝诫,顺利交易,把两个奴隶的卖身契给了隋明珠。

男奴手上脚下戴着铁链。这个年代铁是很珍贵的,能用到他身上,可见他的价值。

人牙子将钥匙落到浓翠手里,笑嘻嘻道:“小娘子可要看好他,他性子最烈,稍不注意就逃跑。”

浓翠撇撇嘴。

两个奴隶,脖颈被套上绳子,两个个侍女牵之。她们初时惶恐,后渐渐欢笑,甚至几个人换着牵玩。

李峻茂临走前,和人牙子寒暄了一阵子。

一切在这个时代都很正常,不知为何,她心里闷闷的。

往前走几步,围观的人少了。一铺草席,三个少年,两个少女,都穿着破旧的麻衣短褐,但洗的很干净。他们跪在地上。

地上用血写着:卖身葬父。

这是多少影视剧里的桥段,不过没有影视剧的浪漫风情。人家是窈窕女子,鬓别白花,抬首垂眸间泪眼婆娑,引起一段缘分。

在这五口之家,隋明珠看到的只有灾难。

她靠近,一只手礼貌拦住她。李峻茂略为难道:“公主,这些都是肮脏下贱的人,恐怕会玷污您的身份。”

宫里自有良家子,何必寻外面不知根底的卑贱人做事。买异奴,好奇玩耍,李峻茂还能理解,买普通奴隶,他不能理解。

隋明珠绕过他,对上一个孩子的眼睛。他眼里只有麻木冷漠。

她轻轻道:“姨姨给你们一些钱,葬了父母,回家种地。”

她说完这话,旁边的小点的女孩子哭起来,泪珠一串接一串。另个女孩也忍不住抽噎。

剩余的男孩子求着她:“好心的娘子,把我们买回去吧。”

“我会种田插秧。”

“我会纺织绣花。”

……

几个侍女不禁议论:“会种地纺织,有手有脚,怎么去做奴婢?”

她们虽在宫为奴,但到二十五就被放出宫,有金银赏赐,好点的还有贵人撑腰,出去也受人尊重。

“真是不知好歹。”

“或许想去大户人偷奸耍滑……”

唯一不哭的男孩,麻木的神色终于动了,他高声道:“娘子不买我们,就不要再看了!”

李峻茂混迹民间,对民生深有了解,遂道:“公主,他们应该没有田地了。”

若是有田,又何必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隋明珠已猜到一些,但被人这么**裸的告知,还是不能接受。

她问向那个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她从袖子里掏出巾帕,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污渍:“把你的遭遇,告诉姨姨,姨姨或许可以给你帮忙。”

那个没有眼泪的男孩不禁看向她。

女孩忍住心里的痛苦,抽噎道:“娘子,我……奴婢叫周小四。去年夏天我娘得疫病,死了……”

从女孩断断续续的诉说中,他们知道了事情起源。

这户周姓人家住在杭州乡下,以务农为生,家里有五十亩薄田。五个孩子,两个大人,两个老人,用度虽多,但勉强糊口。

只是去年夏热有疫病,不仅死了家禽,还死了不少人。他们的母亲就在那次疫病中去世。他们悲痛之余,和父亲一起办了丧失,安葬母亲。

入土为安第二天,一伙强忍便人过来催账。父亲被人按在土里吃泥,三个小子根本打不过霸凌的人。

他们这才知道,父亲为给母亲治病,用光了家里的钱,还向当地大户王家借了钱。利滚利,欠了竟有五千贯。

把他们吓到了,家里的田全卖了,也才抵得一半,还要倒欠一半。

催收的男人冷笑着说:“今年疫病,药材全涨价了。要不是我们王员外仁慈,你们母亲吃得起药?”

“不还钱,小兔崽子,你们爹就没了。”

周大咬着牙跑回父亲的卧房,翻箱倒柜,拿出地契,交给他们。

男人看了他一眼:“好小子,聪明啊。”

他命人放开男主人,又大发了一回慈悲:“剩下的钱看在你儿子的面子,就不用还了。你们到周家做佃农或者卖身,都给好价钱。”

他们笑着离开了。

男主人从泥土里爬起来,脸上耳朵上是混合血迹的泥。他重重扇了大儿子一巴掌:“你把地给他,这一家怎么活?”

“让你弟弟妹妹卖身为奴么?”他又扇了儿子一巴掌,两颊都给扇红了,嘴角还流了血丝。

其他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

周大瞪着眼珠子,看着自己爹道:“不给他们,你就得死!”

父亲哇的吐了口血,眼睛一黑,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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