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斩妾9(2 / 2)

江南的冬日对隋明珠来说,并不算冷。她懒洋洋道:“我敬仰姜太公,欲效仿之。”

两人不过几面,秉性却颇为吻合,已经可以互相开玩笑了。孙照捧腹道:“人家又不是真的钓鱼。”

“我也不是。”隋明珠忽然转首,认真地看向他,“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

孙照脸色微微发红,他瞅远处的石子,装作随意道:“我是无聊。”

这时浓翠送来汤婆子,又郁气道:“娘子,我翻遍了整个府里,也没找到那只小白狐。”

接着她怒气对着孙照:“哼,不学无术!装什么有志青年。”

原来孙照在杭州城是有名的浪荡子,所以不在隋明珠的记忆里。

嗯,原身记得都是“青年才俊”。

隋明珠道:“那你再去找找,有个地方,你应该没去。”

浓翠眨眨眼:“什么地方?”

“东风院。”

又剩下沉默不语的下人,还有他们两个。

孙照踢着石子,垂首道:“你也觉得我不学无术么?”

“我不知道。”

少年眼里的星光黯淡,略委屈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你跟着隋将军学了什么。”隋明珠道。

隋挽被封忠武将军,禁军首领。孙照跟随他,用心学习,必有作为。

少年舒了一口气,又像找到诉说的地方了。他滔滔不绝:“行兵布阵,兵书谋略,气象星辰……隋将军一点都没藏私,都交给我了。只是……”

“只是什么?”隋明珠静谧沉雅,双眸时不时看向他,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太难了,太坏了!”少年似是想起什么,异常气愤,甚至声音都颤抖了,“好多田地被富户圈占,他们也不种地不养马,他们养羊!”

孙照义愤道:“杭州、衢州、台州、处州一共才一个马场。不养马,我等是水军、步军,怎么和骑兵抗衡!蜀国都有骑兵!”

隋明珠已经知道了,她没有看走眼。她道:“蜀地本就有好马,也能养马。可我徐国,除了春秋时有国家在此地养马,基本就没了。”

她扔了鱼竿,惋叹:“不是徐国不想养,而是徐国无马。”

战争时期,最该养的牲畜就是马,马能运输辎重,马能上阵打仗,马能交易挣钱。

可以说,马业关乎一个国家的强弱。她前世时的宋王朝就是吃了这个亏。

只是在这战事吃紧的时候,谁又会好心卖徐国马匹呢?自己国家都不够用的。

说到这个地步,二人都心事重重。

内廷的国主也心事重重。但他是国主,不高兴了,“伏尸百万”解气。

自安平侯府回来的使者说了逾越之事。他气得踹桌子,瘦弱的手拔出长剑,道:“叫司马恪给我滚过来!”

新上任的杭州府尹,司马恪早已在丽正门跪拜谢罪。来往的宫婢宦官时时打量,他只低着头,不为影响。传他入内廷时,走路都微微异常了。

国主见他,又不许他迈进门槛一步,他跪在湿漉漉的石子上。

一道削瘦的阴影袭来,携卷长细的的剑影。“呲呲”的声音敲在人心上。

“你就是这么对孤的女儿?”

“臣有罪。”他“咚咚”磕在地上,头破血流。

他父亲阵亡,大兄二兄向江南文士,吟诗作对,不喜舞刀弄枪。他没有后援了,也没了仅存的兵权,他不能再失去国主的信任了!

“国主让臣死,臣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有什么怨言?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如今还让小妾行正妻之事,我若是去了,她无儿无女,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要怎么对待她?废之,杀之?”国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心中愈发愤怒,举剑欲落。

一旁的梁文光和众仆婢都闭上了眼睛。

“臣有罪!辜负了国主和父亲的期望,但臣绝无害公主之心。”他闭眼,举手发誓,“若有此心,小子人天人共弃,身毁神散,亡种灭族。”

长剑垂落,他浑身湿透,俱是冷汗,他司马恪就要亡与此了么?

一缕黑发落地。

国主冷哼:“看在司马公的份上,我再饶一命。只此一次,待看表现……”

安平侯府,东风院内——

司马期在劝母亲去道歉。他忽然踩到软软的东西,比波斯地毯还舒服,低头一看,白乎乎的小狐,但已经死了。是被人放血而死的。

他皱眉道:“阿母,你还是收敛为好,树大招风,跋扈生祸。”

于乔躺够了,不情不愿道:“好,好,我这就去。这辈子只是为你们兄弟两个活了。”

这时门呼啸而开,是她那儿玄衣峻拔的郎君。只是额头流血,看着可怖。

于乔和司马期皆放下心中所念,迫切关心这位丈夫、父亲。

司马恪看到儿子,剑掩身后,怒道:“我为着你母亲,向国主请罪了。你不去读书,搅在后宅有何出息?”

有股说不清的戾气逼近,血腥味也扑面而来,年幼的司马期还不知怎么形容。

他咬了咬牙道:“孩儿错了,请阿耶宽恕母亲,她太想为您做些事情了。若是要罚母亲,请让孩儿一并承担。”

“哪里需要你顶事?”司马恪眸光稍柔,然后转厉,道,“我要好好说说她。”

于乔也惶惶不已,但听丈夫这么说,以为顶多挨几巴掌,或者关禁闭,便道:“期儿,你快去温书。”

司马期走出门,但又折返。

他看到了,此生都不会忘的影像:男人举剑向女人,女人脖颈呲呲冒血,溅到纱窗上。

只听一声“三郎”,她便倒下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