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苦5(1 / 2)
温热的,血腥的。
是在黑夜里寻找光明的双眼。
可这回没有了,她再也看不到了。血从她两个窟窿洞不断渗出。
好痛。阿耶,我好痛啊。
她想到了好多人,想的最多的还是他的夫君,若他尚在,定不会叫她受这地狱般的苦楚。
“王后好可怜。”小宫婢捂嘴,也忍不住惊呼。
“王上叫她殉葬,是乔妃……不,是太后留这罪妇一命。”年长的宫婢敲打她,“你在宫里要时时谨记太后仁慈。”
……
窃窃细语传入她耳中,昏迷前的记忆涌上,是了,三郎要她黄泉陪伴。
没人在乎她的命,除了西去的阿耶。
甜美的谎言被彻底戳穿。
之前有多少情意,现在就有多少血仇。三郎,你骗我,骗得好惨啊!女人捏碎了手里的珠子。
若有来世,她再也不信他的“长寿安康,白首偕老”。
她也要挖出……他的眼睛。
之后,于乔依次砍去她的双腿、双手、耳朵,挖髌骨,缝嘴巴。
宛如炼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
小狐狸汗毛竖立,本能跃起,跳下床,不知跑到了哪儿。
男人伏身床头,夜寐一宿,听到动静,拔剑而起。待看到是脸色惨白,双眸惊恐的妻子,他收回短剑,上前握住她的双手:“五娘,做噩梦了?别害怕,三郎在!”
他一靠近,隋明珠就想起那濒死的感觉。她挥舞双手,密密的冷汗从额头流下,亵衣已经湿透,嘶喊道:“你不要过来!”
司马恪以为她梦魇得厉害,将人揽在怀里,温声抚慰:“别怕,三郎保护你,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五娘的身。”
就是你要我死的!
在他怀里的女人胃部抽痛,一阵呕意涌上,昨夜的汤药混合酸汁吐出。司马恪的袖袍被污,腐烂酸臭味弥散。他微微皱眉,但没有松开女人。
“不!”女人颤抖着手推开他,“你才是……”最大的魔鬼。
“娘子。”浓翠带着两个侍女入内,她们端着水盆,搭着巾帕入内。
司马恪如获救援,长舒一口气,松开手,把人交给侍女。
浓翠惊讶二人身上的污渍,对驸马道:“我回主院,拿郎君的衣物来。”
两位主人十年夫妻,不复当初亲密,主母居住的雁北苑已无主君的衣物。
“不必。等公主情态安定,我再去不迟。”说着他又将腰间的令牌递给浓翠,嘱咐道,“去请孙御医。”
孙御医今日值班的话,郎君请他上府医治,有违规矩。为了救治夫人,甘冒风险。
这美好的爱情,令浓翠感动地想拍掌洒泪了。他好爱她。
躺在床上,被人摆弄的隋明珠抬手,憔悴的双眸凝向她,几近乞怜道:“浓翠……别走。”
那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吓了浓翠一跳。
公主平常伤春悲秋,借物喻人思悲丈夫,但从没有露出过这般恐惧脆弱的神情。她犹豫了下:“郎君,婢子在这里陪娘子,让其他人去吧。”
司马恪大手一挥,道:“众婢唯你尽心,我留在这里照顾公主。”
浓翠点点头,给了隋明珠一个微笑,她会很快带御医回来的。
祈求与祷告仿佛野外的火苗,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同时消去了恐惧。
谁也救不了她。
隋明珠怔怔地起身,任侍女收拾自己。浓翠是婢女,救不了自己;国主死后,也救不了自己。
这应是知道的事了,可她不甘心。
难道穿越一场,就是为了目睹自己生不如死么?
男人将羽纱红袍披上她的肩。她赤·裸的身体被服侍的人看了,也被司马恪看了。隋明珠觉得自己像条剥干净皮的羊羔,只等刽子手来宰割。
司马恪半蹲身子,握着她冰凉的手,仰首道:“因为噩梦,五娘不相信三郎了。但是请相信臣对徐国的忠心。”
他此时是多么的虔诚,多么的坚定。
“当年大齐战乱,天下处处白骨,公卿黔首俱是草芥。是先国主收留了司马家,司马一族为报知遇之恩,会流进最后一滴血保护公主。”
他以为,这又是一场绝佳的作秀机会。
隋明珠呵呵一笑,抬手,在他错愕间,狠狠打在他脸上。
“骗子!”几乎是咬牙切齿。
“公主!”这巴掌扇得很用力,直到现在,司马恪都是晕眩的。他不敢置信,爱极了他的公主会打他。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的公主仍不解气。接着抬起右手,一连扇了他三十几个巴掌,还不停。
室内“咣咣”的响,同时也寂静到窒息。
两个侍女吓得呆住,其中一个慌张的落下水盆,结束了嘈闹和寂静。
司马恪鬓发上的水珠落下,蜿蜒至红肿的左脸,最后滴落在腐臭的袍子上。他手握成拳,咯咯作响。
“滚吧。”隋明珠起身,不再看他。绚丽的羽纱红袍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