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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北京时间十二点,东八区的太阳位于正南方,直直地从敞开的窗户照进来,照得整间屋子都很亮堂。

周安吉躺在苏和额乐的怀里,手里拿了一本诗集正无所事事地翻,也没太看进去那些读起来有些晦涩的诗词到底有什么深层含义,只知道自己手里正翻开的这一页是写爱情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诗集里抬起头,转过去看见苏和额乐正闭着眼睛,一缕头发耷下来盖在他微微闪动的眼皮上。

周安吉知道他没睡,伸手把那缕头发拨开:“阿乐。”

“嗯?”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要教我分辨东南西北来着?”周安吉问。

苏和额乐睁开眼,笑着说:“天文系的高材生,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吗?”

周安吉泄了一口气:“原来你知道我会啊。”

“那你还问。”苏和额乐说,“当时在草原上见面那晚,你看上去真的傻乎乎的。”

周安吉拍了一下他的手:“谁傻了,我成绩挺好的。”

“是挺好的,再过不久等你开始读博士,学历就比我高了。”苏和额乐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不傻。”

在沙发上不知道窝了多久,接了好几个吻,后来周安吉又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帮着苏和额乐收拾从内蒙古带来的包裹,每样物件儿都摆在合适的位置。

卧室的衣柜挂好了苏和额乐的衣服过后,还专门空出来一块儿地方,于是傍晚的时候,俩人又开车回周安吉的学校宿舍,收了他的衣服过来。

一开始周安吉这个强迫症还整整齐齐地把衣服按照类型和颜色区分,自己的在右边,苏和额乐的在左边。

后来苏和额乐觉得肚子饿了,催他出门吃饭,周安吉说马上收拾完再去。

于是苏和额乐回他:“反正以后我俩的衣服都可以混着穿,别弄这么精细啦。”

周安吉停下来想了想,也是。

等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

两人没开车,吃完饭后周安吉提议去苏和额乐即将入职的公司附近转转。

这天是周末,科技园区到了晚上没什么人。

林立的高楼被切割成一个一个小格子,只有少数的格子里亮着灯。

苏和额乐牵着周安吉的手,慢悠悠地在园区里晃。

时节正值初夏,入夜后的气温算不上热,偶尔有微风吹过来,带起一阵树叶的响声。

隔几米有一盏路灯,幸好天气不错,就算没灯,就着月光也可以把路看清。

周围绿植环绕,虫鸣声不绝于耳。

两人今天说了一天的话了,这时候趁着环境安静,反而也跟着安静下来。

走出园区回到公路上,路灯变成了昏黄的颜色,路上仍没有什么行人。

他们把步伐放得很慢,周安吉忽然看见远处有一盏路灯上缠了个明黄色的氢气球,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可怎么挣脱也飞不上天去。

“阿乐,你看。”周安吉向那儿指了指。

“怎么?你也想要一个吗?”苏和额乐笑着回。

“我都多大了。”周安吉的语气同样笑着,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苏和额乐却忽然停下来,立在公路边上。

周安吉仍牵着对方的手往前,一用劲儿发现对方停下来了。

他转过身去看站在路灯下的苏和额乐,就是那盏挂了氢气球的路灯。

明晃晃的光照得苏和额乐额头上冒出来的薄汗也跟着亮晶晶的,头顶的气球仍在晃,投下一小片儿晃晃悠悠的暗色。

一会儿遮住苏和额乐的脸,一会儿又重新露出来。

两人牵着的手臂举在半空有一米远,投下的影子被灯光拉得更长了些。

周安吉转头看见苏和额乐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说:“阿吉今晚想不想再当当小朋友?”

“我背你回去吧。”

说着,苏和额乐向前迈了一步,停在周安吉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正等待他的答复。

周安吉向四周望了望,确实没什么人。

其实就算有人经过也没事,也没人认识他俩。

于是他又浅浅地估摸了一下从这里回家的距离,秉持着一种“对苏和额乐的体力完全有把握”和“不想苏和额乐太累”的矛盾心理,最终还是答应了——

落脚于自己打心底里非常想做这件事的基础之上:“好啊,你背我。”

苏和额乐笑着点点头,拉着他跨了一步迈到了旁边的花坛边上,然后自己转过去,到他身前弯下腰。

周安吉顺势将两只胳膊从苏和额乐的肩膀穿过去,趴在了对方的背上。

苏和额乐揽住他的两条腿弯,重新直起身来背着他往回走。

周安吉把脑袋搁在阿乐的左肩上,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耳朵,还有鬓角有些扎人的头发。

“重不重?”他问。

说不重是假的,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男性怎么会不重。

但苏和额乐胜在体力好,平时在草原上一百多斤的牛羊他也抓过,何况此时背上背着的人是周安吉。

他把周安吉往上掂了掂:“趴好啊,别摔了。”

“你会让我摔吗?”周安吉有些侍宠生娇似的问,“摔了大不了和之前一样,继续赖着你。”

苏和额乐扬起手不带力气地拍了他一把,接着又顺势把他搂住了,笑着回他:“你继续赖着我,这里会遭殃。”

苏和额乐自从昨天和他一起做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挺能说不正经的话的。

倒不是轻薄,周安吉还挺喜欢这样,因为这些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不过他确实有点招架不住也是真的,每次苏和额乐这样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只好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快走到小区附近的时候,周安吉趴在他背上听见了一点急促的呼吸声。

“要不放我下来吧,别累着。”他说。

可苏和额乐仍搂得很紧,回头说:“都快到家门口了,我好不容易拐回家的人,舍不得放走。”

“不走。”周安吉回他。

“不走就好。”

“阿乐。”

“嗯?”

“你说我们现在做的事算不算是在珍惜时间和享受生活?”

苏和额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刚踏进电梯里,终于得以歇一会儿,笑着说:“你挺享受的,我挺累的。”

苏和额乐一直背着人到了门口,把人放在了玄关换鞋的凳子上坐着。

缓了几口气,却没着急把鞋换掉,而是自顾自地蹲在了周安吉面前,比他矮一头的样子,仰起视线看着他。

周安吉伸手抹了一把他额头上的汗,把他额前的碎发撩到两边,噙着一脸笑意问:“下次还背吗?”

“如果你想的话。”苏和额乐回他。

接着他一股脑儿凑过来,抱住了周安吉的身体,把脑袋搁在对方胸口——

这是周安吉平时惯常做的动作。

而此时苏和额乐全身上下带着热腾腾的气息向他扑过来,对他说:“因为我依赖你,需要你,很爱很爱你。”

这晚两人洗完澡后,又一起倚在苏和额乐这间小公寓的阳台抽了支烟。

初夏的夜风吹得凉爽,把刚刚洗澡时闷出来的一身燥热都给吹走了。

周安吉洁癖,不让苏和额乐站在下风口,他说等会儿烟味全都飘到他睡衣上去,自己一晚上都得闻着这个味道睡觉。

苏和额乐趴在栏杆上转头问他:“那站哪里?”

周安吉背靠着栏杆倚在他身边,对着阳台角落的一张小圆桌昂了昂头。

那是上个租客留下的东西,下午被周安吉擦干净后,又发现家里没地方摆,于是移到了阳台上暂时搁着。

木质的圆桌只有几十公分高,没配凳子,于是两人只好背着风的方向,并排坐在了圆桌上。

“明天去给它配两把凳子吧,这里还挺适合乘凉的。”两人都只穿着短裤,周安吉说话的时候,伸出一只小腿搭在了阿乐的小腿上。

苏和额乐在一旁用打火机点燃了自己衔在嘴里的烟。

他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接着转过来对周安吉昂了昂头。

对方在他的示意下,同样将烟衔在了嘴里。

不过苏和额乐没把打火机递过去,而是用自己烟支端头上燃着的那一簇火光去对准了周安吉的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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