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坟茔(2 / 2)

  白骨在昏黑的魂魄里撕心裂肺,斐守岁的记忆便在里头如丝线穿梭、编织、越过与重组。

  他定是忘了什么。

  但陆观道还抱着他,他不能为了自己所谓的记忆,而忘了受苦的石头。

  斐守岁深深叹出一口气,仰头,疲倦万分地与陆观道说:“我们走罢。”

  “可是你……”

  “待在这儿也好不了,不如出去,”斐守岁皱眉,“我们走,走到同辉宝鉴外,说不定我……”

  刹那。

  记忆在坠落峡谷的那一瞬间,还给了斐径缘。

  槐树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在了袈裟上。

  措不及防。

  陆观道还未出声,斐守岁就立马捂住口鼻,闷着气连连歉意:“对不住,我……”

  我……

  双眼一黑。

  斐守岁看不到了。

  可是陆观道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那黑石头抓着他的手,喊得比谁都着急:“径缘,你怎么了?径缘!你的眼睛!径缘,血!血……”

  血?

  有暖流从五脏六腑压出,斐守岁根本无法阻止那血。

  殷红的血,添彩了袈裟,而记忆如奔涌的大江大河,灌入斐守岁的心识。

  浑浊的棕黄色江水染脏了大海。

  斐守岁莫名其妙地站在心识槐树下,看着江水与海水相融。

  泥浆扬起来,就像他尘封的记忆,飞溅,不停飞溅。

  而斐守岁自己,只有血泪。

  和宝鉴中高高在上的烛九阴一样,斐守岁折了头颅,血从他的耳朵和眼眶里一滴一滴汇聚,开在了槐树脚下。

  记忆慢慢雕琢,陆观道的声音是记忆中突兀的杂音,但斐守岁少不了他。

  斐守岁感触到陆观道在跑,跑去哪里?

  一跃而下。

  穿梭。

  复又站在什么地方,受人审判。

  可叹斐守岁并不害怕,他暂时失明的眼睛,只能看到幻境里,一个稚嫩的自己,跪在坟包旁抽噎。

  还在说:“这世上、这世上是没有长生不老药……”

  斐守岁:……

  “我翻不过昆仑,见不到王母,没法子给你寻药。你投胎去了吗?又投去哪里了?”

  斐守岁未料到自己狼狈的曾经,以及他根本不记得这些。王母?昆仑?他通通都忘了,他的心只记得盖在坟上的包子铺,那一屉屉热气腾腾的肉包。

  何人对他的记忆动了手?

  烛九阴?

  斐守岁凝眉。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