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 2)

怜星闻言,几乎立刻起身低头,赔罪式地小心开口,说他绝无此意。

姚月看他这样,也没了继续逗他的想法,将食盒放到他面前,说行了,先吃饭。

他又是一怔,但很快点点头重新坐下,顺便给苏容和李虹使了个眼色。

两个聪明的小少年便退了出去。

内殿里只剩下姐弟二人后,他才慢吞吞地打开食盒,一边拿里面的东西一边小声问:“姐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姚月当然不能说因为你的手下跟我说你在闹别扭,就继续反问:“不希望我过来?”

“当然不是!”这次他否认得更快,表情也有些窘迫,“只是没想到姐姐会来罢了。”

“你不来找我,那就只能我来找你了。”姚月说。

他动作一顿,又轻轻抬眼,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那这几日,姐姐是一直在等我吗?”

姚月是来哄人的,自然不介意撒些无伤大雅的小谎,便点了头:“是啊。”

好在她这弟弟确实好哄,得了这个答案,瞬间一扫阴霾,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往后我定准时去寻姐姐。”他说。

姚月说往后的事先不谈,今晚的饭你先好好吃了吧,我特地要田儿按你口味做的。

他顿时更加高兴,满面笑意,道了一声好。

“对了姐姐,你交待小苏的事,他已同我说了。”吃饭吃到一半,怜星想起这一茬,又多问了一句,“只是我至今还不知道,姐姐为何要我查那件事,莫非是李姑娘拜托的?”

姚月笑了笑,说要真是她拜托的倒好了。

他没太听明白:“姐姐此话何意?”

左右事情已经了结,姚月也就放心告诉了他。

听到她对龙啸云起疑的理由时,他还只是皱眉,说这确实不寻常。

“等小苏备下的东西送到李园,李姑娘应当也会与那龙啸云划清界限了。”

姚月顿时失笑,又告诉他,龙啸云已经死了,还是她杀的。

怜星有点没想到,心道姐姐有这般看重李寻欢吗?

“但我杀她,倒是和那桩旧事关系不大。”姚月接着说了下去,“我杀她,主要还是因为她算计到了我头上。”

“什么?!”他声音都高了,“她好大的胆!”

姚月:“无妨,反正她已赔上了她的命。”

他却不这么认为,说此人敢算计姐姐,只赔一条命哪够?

这就是怜星。

虽然不知道内情,但听到龙啸云算计过姚月,就已出离愤怒,恨不得再将龙啸云剐一遍。

搞得姚月只能先按住他,让他冷静。

“人都死了。”她说,“你何苦再同她生气?”

怜星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又被她摆手阻止,说你放心吧,虽然她算计了我,但我并未吃什么亏,最后还要了她的命。

在她面前,怜星还是听话的。

他听出她不希望他为此浪费情绪的意思,便乖乖闭了嘴,甚至没有追问龙啸云到底是怎么算计的她。

不过这顿饭吃完,姚月带着食盒离开辉星殿后,他就立刻唤来了苏容和李虹,要他俩立刻想办法,查清楚姚月在保定时,到底碰上了什么事。

事情发生在李园,查起来并不容易。

但怜星坚持要查,李苏二人,也只能照办,最后的结果,可谓结结实实吓了他俩一大跳。

而怜星更是愤怒至极,就差没去关中把龙啸云的坟掘了。

连带着李寻欢都被他骂了好几顿,说真是白瞎了那两方古墨和一斛明珠。

他甚至很后悔:“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该在信中提醒她,那神秘的上官金虹,一直在盯着她。”

苏容汗颜,说没办法,当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奉了大宫主的命令给李园送信,自然就提了一嘴。

李虹也道:“是啊,谁能料到,中间还有这等曲折呢?”

两个手下说得都很有道理,可怜星还是气不过,最终又亲自写了一封信给李寻欢,在信中极尽刻薄之辞,把人骂得狗血淋头,顺便问李寻欢要回了当初姚月送的贺礼。

当然,这事他没叫姚月知道。

他还交待苏李二人:“姐姐最近本就颇为烦恼,这等细枝末节之事,就不必让她知道了,你们懂吗?”

见识了二宫主骂人时的花样,他二人哪敢违背他的意思,忙不迭表示他们明白。

他是不想让姚月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这么叮嘱,但姚月最近确实有点烦恼。

烦恼她的徒弟。

自从回了一趟太原,参加了自己母亲的寿宴后,原随云似乎一直闷闷不乐。

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都不可能把情绪完全藏好,再加上和姚月日夜相处,这番不对劲,自是瞒不过姚月这个做师父的。

姚月也不是没试着问过她怎么了,但她不愿意说,姚月总不能强迫她开口。

只是眼看着回来好几个月了,原随云始终没回到原先的状态,甚至夜间还经常从噩梦里惊醒,姚月看在眼里,也实在有点担忧。

她甚至特地请教了一下又来找她喝酒的楚留香。

结果在她心里什么都会的楚留香竟也束手无策,说你这个徒弟本就早熟,她连你都不说,我去问更没用。

“那怎么办?”姚月发愁道。

“既然她是回了一趟家后才变成这样的,那关键肯定在她的家人身上。”楚留香托着下巴,沉吟道,“要么我去一趟无争山庄?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原因。”

姚月有点不好意思,说那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楚留香就笑着摇头:“你的事,怎会是麻烦呢?”

楚留香一向居无定所,想做什么时,行动力更是无与伦比。

当天晚上,与姚月喝完一顿酒,她就再度离开,孤身一人,往太原去了。

她轻功好,运气更好,所以她这趟去无争山庄,姚月倒不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只是有点担心,她会不会白跑一趟。

而且全指望楚留香,自己就在这干等,也不像话。

思忖再三后,姚月还是叫来了怜星,让他尽可能多搜集一些和无争山庄有关的消息。

怜星应了下来,不过也劝她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无争山庄真的很神秘,而且是三百年来,一以贯之的神秘。

就像外人很难了解移花宫一样,无争山庄也是个几乎不跟外界接触的势力,就算怜星有心去查,怕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要我说,姐姐就是太纵着徒弟了。”说完无争山庄,他突然话锋一转,“但凡姐姐待她没这么好,她也不会每日苦着脸,然后一问三不知。”

反正在怜星看来,原随云这种表现,很有一番表演的成分。

当然这话有点难听,他也知道姚月肯定不爱听,所以没说,只假意责怪了一下姚月太惯着徒弟,不然不至于这般束手束脚。

姚月:“……”

姚月说你说得这般轻巧,那不如你去问。

怜星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这话,又来了兴致,说行啊,那他就去试试。

“但姐姐你不能在场。”他补充,“你若在场,她必定躲你身后,不搭理我。”

姚月是真的发愁了好一阵,这会儿心态颇有点死马当活马医,便答应道:“行,那你找她聊聊,我避着。”

怜星得了她的允许,立刻就去了。

虽然姚月是抱着“万一呢”的心情点的头,但当他真撬开了原随云的嘴时,她也是完全没想到。

怜星和原随云单独聊了一下午,聊到傍晚时分,就带着小姑娘来找了她,说已经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情况有点复杂。

姚月:“???”哈?你怎么问的?

怜星当然没说他是怎么问的,他只是看着原随云,说:“你自己同姐姐讲吧。”

原随云就委委屈屈地,张口同姚月道起歉来。

“我、我没想到师父一直在担心……”她只说了这么半句,便已哭了,“师、师父……对不起……都怪我……”

见到此情此景,姚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弟弟肯定是吓唬原随云了!

她十分无语,又不好在这个关头教育他,只能在安慰徒弟之前,先瞪他一眼。

怜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确实吓唬了原随云,甚至可以说是威胁,但这丫头跟他聊的时候,分明情绪十分稳定,结果到了姚月面前,就开始哭哭啼啼扮可怜了?

怜星心道我真是小瞧了她,才八岁不到就这么能装,有能耐啊。

再看原随云,哭着哭着,就乳燕投林一般,一边抽噎,一边扑进了姚月怀里。

姚月怕她哭得喘不上来,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怜星:“……”

此时的姚月已经没心思理他,全身心都放在了怀中的徒弟身上。

哄了好一会儿,她才等到原随云下一句话。

原随云说呜呜呜师父,我娘她要我回去。

“回去?”姚月一下没明白,“你不是才回去过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