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30（1 / 2）

她?张张口，声音好轻，融化在烛火中。</p>

“那你不可以骗我……”</p>

你从前也这样说过的……</p>

说不会走，说陪着?她?。</p>

可他食言了，他曾为她?推开那扇上了锁的宫门，曾在漫天风霜中执起她?的手，又?那样决然地推开她?，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世间。</p>

长?夜寂寂，她?无数次推开长?佑殿的殿门，捧着?那盏不能刻上名姓的长?明灯独坐到天明。</p>

天际泛起微光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躯壳正如残烛般一寸寸枯朽，心脏却跳动若迎风的烛焰。</p>

洛久瑶的掌心重新空下来。</p>

温热的瓷勺送到唇畔，身侧人温声哄着?她?，一次次将药汤送入她?口中。</p>

很苦，苦过后又?送入一颗蜜饯。</p>

洛久瑶的心便很轻易地被这一点甜盈满了，沉甸甸的，再次拽着?她?坠到睡梦中去。</p>

好似再次历经?了半生，春冬交替，她?看着?城郊的花树从冬日里的满覆霜雪到生出翠绿的新芽，覆在她?身上的雪粒也融化成冰凉的落雨。</p>

冰冷的雨水打湿她?的衣衫，唯有沈林的外袍裹在外面，为她?留住最后一丝温度。</p>

轻唤声入耳，少年?的嗓音被雨雾浸湿了，微哑，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p>

他亦被雨水淋湿，湿发贴在她?的颊侧，雨水流淌下来，将他们?的发尾缠绕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p>

他背着?她?走在燕京的第?一场春雨中，背着?她?穿过泥泞的山林郊野，终于走到亮着?星点灯光的村落。</p>

天黑的透彻，雨势又?大，村落中的人家早已闭户落锁。</p>

少年?挨家挨户叩门，自村头?至村尾，却没?有得到一句应答。</p>

洛久瑶伏在他背上，她?听着?他从未间断的轻唤，听着?他一起一伏的呼吸声，感?到他的身体?同样在发烫。</p>

她?想应他，却连张口的力气也没?有，更吐不出半个字来。</p>

风雨潇潇，天际忽明，刺目的银练横劈而过，耳畔乍然响起一声春雷。</p>

银练将梦境劈散，洛久瑶终于在那阵几乎要穿破耳膜的雷声中睁开眼。</p>

剧烈的疼痛瞬间流窜过全身，她?一瞬间清醒过来。</p>

屋室晦暗，天色阴沉，辨不出傍晚还?是清晨。</p>

狭小?的房间里，断烛上的光线忽闪忽闪，照亮推门而入的人影。</p>

雨还?在下，打在窗棂上的噼啪声不绝于耳。</p>

少女端着?汤药走进来，反手将门关拢。</p>

“许姑娘，你昏睡了一整日，可算是醒了。”</p>

她?将瓷碗放在床侧，抬手轻探洛久瑶的额头?，“烧已退下了，姑娘先喝药，一会儿我为你换药。”</p>

墙上的影子随着?烛火摆动晃来晃去，洛久瑶只觉身上发了湿黏黏的冷汗，衣衫却不算潮湿。</p>

她?垂首，衣裳已换过，穿在她?身上略有些松垮，隐隐泛着?皂角香气。</p>

是眼前少女的衣裳。</p>

洛久瑶的意识尚有恍惚，揉一揉衣袖，忍痛撑起身子。</p>

眼前少女十六七岁模样，眉眼柔和，声音亦十分温柔，只是她?的唇色极浅，说是苍白也不为过。</p>

苦涩弥漫在唇畔，洛久瑶看一眼喂至唇边的汤匙，后退躲开了。</p>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p>

“说来我要对姑娘道谢的。”</p>

见她?防备，少女放下瓷碗，柔声道，“姑娘可记得，不久前在皇城门外你曾对一人施以援手？姑娘未曾见过我，却救过我的命。”</p>

洛久瑶的脑海中浮现起那场大雪来。</p>

她?的确没?有忘，那天她?曾出宫去见沈林。</p>

她?略微思索：“可当日我并未露面，你们?如何知道是我？”</p>

“我名崔筠，姑娘曾相助的人是我兄长?，崔恒。”</p>

崔筠轻笑道，“他虽未见过姑娘样貌，但认得姑娘手上的玉扣。”</p>

洛久瑶这才了然，那枚玉扣如今戴在沈林的手腕上，想是因此被崔恒认了出来。</p>

世事奇诡，她?那时的确生了善念，却没?想到会在今日种因得果?。</p>

世上真有如此阴差阳错的巧合吗？</p>

洛久瑶无暇继续探究，问道：“与?我一同前来的人，他怎么样？”</p>

崔筠捧起药碗。</p>

“姑娘是说沈公子，你们?深夜在此落脚，他在你的床前守了一整日，如今已歇下了。”</p>

崔筠再次递来汤药，“姑娘放心，他身上只受了些浅伤，只是他身子似乎不大好，淋雨后发了高热，一直没?能退下。”</p> 洛久瑶一颗心本就悬着?，听到沈林还?病着?，喝尽汤药后匆匆起身下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