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5(2 / 2)
秦征循着声音回首,没有察觉到洛久瑶一瞬间的失态。</p>
洛久瑶的目光略过他,望向阶下的人影。</p>
少年披着雪色的氅衣,肩侧担着轻盈盈的月光。</p>
覆在身上的氅衣有些厚重,氅衣覆盖下,他的肩却单薄的像是一张纸。</p>
他缓缓走来,腰间露出玉佩的长穗,轻轻飘动。</p>
长穗不再飘荡,他最终停在阶下,面朝洛久瑶与秦征,躬身拜以一礼。</p>
洛久瑶怔怔看他,唇畔微动。</p>
沈林。</p>
她有许多话想与他说。</p>
心口被辗转反复几欲脱口的话语燎得发烫,她张口,最想念一念的,却只剩下他的名字。</p>
可十五岁的洛久瑶,从未见过沈林。</p>
她不能念,于是也没有发出声音。</p>
少年却倏然间抬起头来。</p>
身体欠佳的缘故,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就那样抬眼望着她。</p>
他们的目光交融在一处,比月色还要浅上几分。</p>
秦征打断二人往来的目光,出言不善:“已经这个时辰,竟也能在此地遇见沈大人,不知今日外面吹的是什么风。”</p>
沈林的眼睫抖动一下,转望向秦征。</p>
“秦世子,臣方才偶遇太子殿下,殿下与臣浅谈几句,说若臣能见到世子,还要臣转告世子,东宫的人手并不宽裕,恐不能长时间调遣人力为世子找寻失物。”</p>
他嗓音冷淡,目光掠过秦征手中的短刀,“若世子寻到了随身宝刀,还请尽早告知东宫。”</p>
秦征眉头微跳,面色变了变。</p>
他垂首看向阶下的沈林,毫不避讳的将钩月端在手中,道:“劳烦沈大人。”</p>
离去之际,秦征转身,对洛久瑶道:“殿下,半月后的临春宴,请到白鹭亭一叙。”</p>
洛久瑶蹙眉。</p>
前世她想过拉拢世家一事。</p>
宫中的岁月太长了,她不愿时时背负着生母留下的所谓罪孽,亦或是不详的生身之言过活,温驯的等待在这片泥淖中,等到有朝一日被皇权需要,变作稳固邦交的工具,亦或是维系世家的津梁。</p>
只有攥在手中的才是真切的,她想离开这里,凭借自己微弱的力量远远不够。</p>
所以前世在行宫时,她曾差人探听秦世子的行踪,试图与其结交一二。</p>
也正是那日,她阴差阳错的结识了沈林。</p>
于洛久瑶而言,那都已经是太久远的事了。</p>
如今看来,怕是秦征尚在燕京时就已滋生了反叛的野心。</p>
秦征一语道过,不等洛久瑶应声,转身离去了。</p>
他惯来都是居高位者,自觉轻慢而非驱令已是对旁人的恩赏。</p>
祭殿中只余二人相对无言。</p>
洛久瑶抬眼。</p>
她将袖中的长钉妥帖放好,一步步走下长阶。</p>
她走近他,轻声道:“你是……沈大人。”</p>
沈林捕捉到她话至尾音时没能压住的一声颤,垂首行礼,应一声:“殿下。”</p>
洛久瑶只是看着他,一瞬不眨的。</p>
像是看着一件触手即碎的瓷器。</p>
也像是看着一场痴缠了她多年的梦。</p>
她几乎不受控的伸出手去探这场梦的真实性,最终却悬停在浅白的月光下。</p>
空气缄默,沈林抬首,眉端猝不及防在她的指尖划过。</p>
划过的指带着轻微的铁锈气味,眼尾被凉意抚过,沈林的眼睫轻轻震颤,朝后退却一步。</p>
与此同时,洛久瑶缩回手。</p>
她这才缓过神来。</p>
不是梦,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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