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暑雨初收体为轻79(1 / 2)

伸手接住了脱力晕厥的薛云初,袁无错看着怀中人,心头微颤;再回头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杨氏母子,眉目森冷。他转头便对莫应星道:“仲予,我先回去,此处你先处理一下,待我回来。”

莫应星点了点头,袁无错抱起她便疾步出了那间院子上了马车,途经虞晚莱,他伸手要接过自己的妹妹,袁无错也没给。抱着纤巧的凌双双眼瞅着跟不上,被他甩得远远的。

凌双双眼看着赶不上马车,气得咬牙在后面压着声音大骂:“姓袁的,你等等啊!老娘还没上车!他娘的,就你腿长是吧!”

她抱着纤巧跑不快,只得眼睁睁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到了袁九娘子的院子里,袁无错这才将薛云初轻轻地放在了紧挨袁九娘子屋子的一张床榻上。

袁九一见薛云初那副样子,一声惊叫就要出口。

他对着自己的妹妹道:“小声些,叫人准备热水、烈酒和帕子!”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止血散和一把匕首来。

她生生将那声惊叫咽了回去,急忙叫人备了热水烈酒等物,胆战心惊地守在床边,带着哭腔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初。”

床上的人依旧昏迷不醒,袁无错拿起湿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仔细地查看着她肩膀上的残箭,血还在流,那箭必须尽快取出来。

“阿益,你将阿初妹妹的衣衫解开,我要给她取箭。”袁无错说罢便转过头去。

袁九娘子应了一声,抖着手将薛云初的左肩从那血衣里剥离出来,再抖着手将血衣仍在了一旁的盆子里。

左肩上一支被折断的残箭,雪白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漆黑的箭体以及狰狞的伤口,看得袁九左肩隐隐作痛。那伤口处依旧在往外缓慢地渗着血,浓重的血腥味在屋内弥漫开来。

袁无错拧了帕子将伤口周围有些干涸的血迹擦干净,这才拿起浸泡在烈酒里的匕首,将薛云初半抱起来,头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她的左肩后,一支带着血的箭头从皮肉里凸出来一半,看得他心头一痛。

他一掌轻托着她的背,低头轻轻地对着薛云初的耳畔说道:“阿初,我要给你取出箭头,你若是受不住疼,便咬住我的肩膀。”

薛云初闭着眼蹙着眉,唇上无半点颜色,额上的汗水不住地冒出来,鬓边一缕黑发贴在脸颊上。不知昏迷中的人儿听到没有,他看了看手中的匕首。

这把匕首便是当年在澶州他用来给自己取箭的那一把,不曾想如今在这太平盛世的汴梁,竟用在了她的身上。

袁无错低头在她耳边温声道了一句:“忍着些,很快就好。”便用刀子将伤口扩开了一些,昏迷中的人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

他不敢放慢手中的动作,将伤口切成个十字,眼见着箭头全部出来了,便将刀子扔在了水盆里。

巨大的痛感让薛云初在昏迷中勉强睁了睁眼,眼前迷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听见有人在她耳畔说道:“阿初,你松开牙齿,咬这里就不痛了。”

她迷迷蒙蒙地顺着那声音的指引,张嘴便咬住了什么,肩头的疼痛稍微缓解了,只剩火辣辣地疼。

“我要将它拔出来了,准备好了没有?”那声音,叫她心里稍微安稳了些,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近旁的衣袖。

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作出任何回应,只能又一次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袁无错往自己肩头的人看了一眼:她一向是坚韧的,死里逃生也不是第一次了。思及此处,便咬紧了自己的牙关,将箭从前往后一推,再用手指从薛云初的肩胛处将那箭头拔了出来,转手便将滴着血的箭头扔在了一旁的承盘里。

她竟然一声也未出,只紧紧咬着自己的肩膀。待箭拔出来了,这才脱力松了口,软软地将头歪在了他的脖颈处。

汗水从她的发丝上滴落在了袁无错的手指上,与她的手一样冰凉。

烈酒冲洗伤口以后,袁无错头也不抬地对着袁九娘子说道:“止血散。”

袁九娘子胡乱擦了面上的一把眼泪,极快地拿了止血散,打开盖子,这才递给了自己的七哥。

在七哥给阿初妹妹取箭的时候,袁九娘子原本只敢从指缝里看,看着七哥用匕首将伤口割开,最后看到那一柞长的残箭被拔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紧紧地咬着帕子泪流不止。

阿初妹妹若是由七哥送回去,就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了。

袁无错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么,低头只顾着在伤口上撒止血散,擦洗干净她手臂和伤口周围的血迹,这才用裹带将伤口仔细地包裹起来。

待全部处理完毕,将薛云初托着脑袋小心地放在了枕头上,他这才发现自己衣衫早已汗湿透了,右边胸口处浸染了她的血,叫他一时思绪翻涌,难以平静。

待袁九娘子替薛云初擦洗更换完毕,袁无错才对着她道:“你好生照看着她,我有些事要处置,去去就来。”

说着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那张苍白的小脸,这才转身出了袁九的院子。

不多时,袁四便将药抓好带回来,由巧儿仔细盯着炉子熬着。

上半夜由袁九娘子一步不离地守着,巧儿紧紧地守在门口,虎视眈眈地望着院子里:小姐说了,任何人不能靠近半步。

到了寅时,袁无错换了身上的衣裳,来到了薛云初的床榻边。他对袁九娘子道:“你先去歇息,后面我来就是。明日里无论谁问起,你只说她这两日是与你歇在一处便好。”

袁九娘子看自己七哥那个样子,心里早就明白了八九分,如今情况紧急,七哥说的自然是上策,便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薛云初,这才含泪回了东厢房。

夜深人静,除了夏虫唧唧,院子里半点声响也无。

待药煎好了,袁四将碗递给他便退到门外。他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下,这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开始发热了。

他拿着汤匙,将药喂到薛云初的唇边,但想要将药喂进昏迷中的人口里并非易事。 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耳朵旁,他连忙掏了帕子轻轻擦拭干净。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