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天破石落水出41(2 / 2)

太子已经十八岁,年轻有为,文韬武略,嫡出长子,无疑是铭轩帝最优秀的继承人。他为何就如此的等不得?为何就如此的急于求成?就因为他宠幸何贵妃,对三皇子格外宠爱了些?

此事真真伤透了铭轩帝的心,叫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尽量保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让大臣、功臣和皇家亲眷共同查处此事,结果巫蛊之祸不过是个引子而已,更大隐患居然在后面——太子通敌,以割让十州之地为代价,支持他于除夕之夜发动弑父夺位之战。

证据确凿,叫他不得不废了太子,圈禁于旧太子府。将帮忙传递书信的徐丞相一家满门投入大大牢,待秋后问斩。那时太子妃徐氏已有身孕,次年九月初一,徐府满门问斩于北市。第二日,废太子妃徐氏难产血崩,母子具亡。第三日,太子自刎于徐氏棺前。一年后,先皇后胡氏病逝。

洛娘子跪坐于狭小房间内的堂下,一五一十地说着她所知道的那些陈年密辛。

铭轩帝初初登位之时,因皇权不稳,门阀世家枝繁叶茂,那些功勋侯爵之家的亲眷子弟屡屡为祸:前有宣平候府小舅子入室奸淫良家妇女后屠杀其家人;后有武安侯世子喝酒狎妓与人武斗,打输后竟让杀手灭了对方满门,如此等事,数不胜数,而最后的处置可谓不痛不痒,一时间民怨沸腾,冲突不止。

为遏制门阀世家,公候勋爵,将权利关入樊笼,前太子郑承赟向铭轩帝建议推行世袭代衰的制度,即:若初代为公爵,子孙如果无所建树,表现平平,则第三代子孙承袭之位降一级,是为侯爵,以此类推,直至降为庶人为止;若子孙为祸,则第二代子孙承袭之位降一级,直至降为庶人为止。

此举得到了铭轩帝的首肯,并试运行了几年,让公侯勋爵之家着实老实了几年,铭轩帝的皇权趋于稳固,民间对太子自然推崇备至。

可是一切在敬德五年便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六部尚书何岳笙、武定侯朗国宁、宣威侯郑景翀,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合谋害死了一国太子郑承赟。

武定侯的小妾,也就是洛娘子的主子,王玉姝为何在事成之后,于敬德七年坠崖而死?因为那小妾的远房亲戚正是太子妃徐氏的贴身嬷嬷许王氏。许王氏的丈夫在那太子府做了一个专管车马的仆人。

事发之前,何岳笙找人模仿了太子的笔迹,写好了书信,做了写着铭轩帝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巫蛊娃娃是许王氏藏在太子妃房中的;书信是那姓许的仆人带人去书房找到的。

出事以后,那几人首先就被藏了起来,待事成之后自然也被灭了口。而她家小姐,因为怀着那武定侯的孩子,多活了一年半,也被灭了口。

那马车安安稳稳地行到了崖边,车轮碾过地上的石堆石块,她觉得过于颠簸了,便掀帘子出去看看情况。没想到那马夫早就被人折断了脖颈,趴在车架之上,马儿也被赶着走到了悬崖边上。

眼前是云雾遮蔽的悬崖,身后是毫不知情的小姐。

她还没来得及跟小姐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惊叫出一声:“小姐,不好!”马车便坠下了那近百丈高的悬崖。

她在马车门口处,被那马匹下坠带出来的强大惯性甩到那崖底的一棵树上,小腿被折断的树枝贯穿,倒挂在那离崖底不过几尺的地方。待她被倒流下来的鲜血呛到鼻子而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满地破碎的血肉和车轮木块的残片。那两匹马的肚子摔得都爆开,吸引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狗和大鸟争相啃食。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伸手够到那树。

经过几次三番撕心裂肺的疼痛以后,她才勉强爬上树,再满头大汗地把自己的腿从树枝上扒出来,饶是疼得几度昏死过去,她把嘴唇都快咬穿了,也不敢出一声。

她怕,怕引来这山中的狼和老虎,她从小就知道,老虎是吃活物的。

待她从树上滚落下来,爬到破裂的车厢处,掀开面上的那扇破木板时,小雅、小喜早就没了气息。玉姝小姐被小喜半抱在怀里,虽暂时还活着,却也伤势严重,鼻子里仅存有似无的一丝气息,嘴里还在不停地吐着带泡沫的鲜血。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福来了……”她忍着痛哭轻轻唤着小姐,生怕声音太大引来了豺狼虎豹。

玉姝小姐口中鲜血不断,勉强睁开双眼,待认清是她以后,悔恨的眼泪便如同泉水般涌了出来。

“是他,是他!好狠的心……可怜我的煜哥儿,他才不到一岁啊,噗——”她喷出一口血,非常勉强的抬手抚摸着小福的脸:“他竟然狠心到可以连我都舍弃,小福,你记着,”玉姝小姐闭了闭眼,再用力睁开:“他叫我使银子买通我那叔伯的堂婶,把、把那写着皇上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的盒子,放在了太子妃的床榻之下……还有那、那书信,是我那堂叔……”

“此事,不止他一个人做的,所有参与搜府的,怕是、怕是都伸了手!”她眼泪一股一股地流下来,比口中的鲜血更加汹涌。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作的孽,如今我身死于此,便是、便是我的报应!我哪里知道,他们一定要他满府的人命!我对不起他们……”

她抬眼看着头顶即将黑下来的天空:“这便是我的罪孽,我死后,魂魄自去他们面前谢罪,上刀山、下油锅、做牛做马……都是我应当的。”

“好小福,都是我害了你们,你快走,便是爬,也要爬走,躲起来,若被那狠心人抓住,便是一个死字!快走……快走……我、我不成了……”

说完这一句,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用手指着那汴梁方向,目眦欲裂,咬着牙喊道:“朗国宁,你这个狼心狗肺,不仁不义的犬狼之辈,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今日我便死了,定要化作厉鬼,早晚来索你的命!”

说完,手垂下,头也低下去,便没有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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