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老蚌生珠127(2 / 2)

入梅节候农家惊。

填的是《捣练子-梅雨》。水急工忙的,哪有闲情逸致,水漫遍地流,家家排水难,唯有家家高筑堰。

可是流向何处!家家在堵,却没有一个疏,陈大发又感叹了:

水流东去无津路,

内涝洪灾缺制狂。

独顾小家愁自保,

疏通浚导泄江洋。

其实水满则溢,如同箍桶的原理,一板不齐以短济长,却要有滚水坝一样,让水放任自流。

又倒似:贪似火,无制则燎原 ;欲如水,不遏必滔天。却似: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水如此来的湍急,上,渐渐已是白茫茫一片,犹如大自然的交响乐,波澜壮阔,摄人心魄。

那种闷雷般的低沉,却又瞬间高涨,仿佛在宣泄着某种不可遏制的情感,在吞噬人间的一切。

确是客水而至,高家堰又在十三步大塘处决堤了,伤口总是在原发处重生。似那飞虎峡:

犹如走兔鹰飞掠,

铁骥奔驰千丈坡。

弓折弦张夭脱手,

闪光瞬间碎珠荷。

是那样的气势磅礴,惊天动地,一泻千里。转眼间,里下河地区又是一片泽国。

唯有同心圩还在水中冒着一圈黑土,苟延残喘。陈大发既急出黄汗,又看到一线希望。

唯有拼命的敲锣打鼓,一鼓作气。

然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几天几夜未合眼,昼夜在奋战,已经是疲惫不堪,还要快马加鞭去干,是铁打的也要喘息一气。

然而陈大发却说,人是捆起来禁住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就要有决死报国之心,否则俺老爷养尔等做什么?

老爷也不讲理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老爷也露出马脚,那是极端的利己主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了。

此时水在涨,堤在升,由加圩变加檐子,取土已不是平地,而是人吃猛子下水底取土,可想而知,天下的奇迹就是这样子诞生的。

往往一块土,要几个猛子下去,一块土上来,还要几个人系着腰绳拖拉上来,否则也叫驼金而亡,岂不是抱土沉水而溺。

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就是一个猛子下去未上来。

原因是绳索断了,水下抱土如水底摸葫芦,一不小心,却被水下的树枝缠绕着,呛了水,慌了神,听死无忧奔黄泉,你看可不可怜,最后还抓着一把蒲草,无力回天了。

抢灾人还不知,到了退水才发现有个死人。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当时的情境要说多紧张了,如战争没有了子弹一般,在没有土的情况下,就连圩堤边上的死人都不得安神,民工们挖出棺材板,就当木桩,一排排地打入圩边挡水。

各家各户的房屋就近的一拆光,门板、木料全打桩,就那个树木一扫光,全都用来打桩,做挡风浪。

真正家破人亡的又是老百姓了。其实是年年如此,习惯成自然,又无可奈何。

生于斯长于斯,在水一方,怨天尤人不得,更不能怨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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