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秦8（1 / 2）
蹲守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我才回到了马车上。</p>
云月靠着软榻睡着了，我扯过一条薄被披在她身上，却不料惊醒了她。</p>
“公主，您回来了。”云月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公主昨夜和侯爷他们去了何处，奴婢等了好久您都没回来，一不小心都等得睡着了。”</p>
“没事，只是抓了几个小毛贼，我去瞧了瞧。”上次被袭时，云月吓坏了，昨夜情形凶险，我特意没有告诉她，将她留在了马车内。</p>
“原来是这样，那公主快睡一会儿吧。”我接过云月递来的袍子披在身上，靠着软榻闭目养神。</p>
马车也在此时赶起路来，眼下得快点出赵国才行，一夜困顿加之车马摇晃，我很快便睡了过去。</p>
再醒来时已值午间了。</p>
我掀开帘子四处望了望，军队都在休整，想必是出了赵国了。</p>
云月这小丫头也不在轿辇中，大概是出去透气了，我捶了捶酸痛的四肢，也打算下去走走。</p>
“公主，您醒啦！”刚下马车，便看见云月欢快地向我跑来。</p>
“给，湿手帕，公主擦擦脸吧。”云月递给了我一块方巾，我接过来擦了擦脸和手，瞬间感觉精神了不少。</p>
“哪里来的水呢？”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是一片草木稀疏的荒地。</p>
“前面有一潭湖水，水草清幽，侯爷和周将军都在那里呢。”</p>
“是嘛。”我将方巾递给云月，移步向湖边走去。</p>
刚至湖边，便看见魏冉正和周重站在一处交谈着什么，我本不欲出声，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却被周重眼尖地发现了。</p>
“公主。”周重向我行了礼，我点头颔首后他便退下了。</p>
“公主休息的可好？”魏冉面露讥讽地问道。</p>
“这马车摇得和八级地震似的，能休息的好嘛。”我嘟囔着，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湖中，湖面霎时溅起晶亮的水花。</p>
“本侯看公主倒是精神十足，不太像是休息不好的模样。”</p>
“和你说话，甚是劳神。”我不去细想他的话里有话，他就嘲笑不了我。</p>
“本侯也是如此以为。”他依旧是那副欠打的死样子。</p>
“算了，本公主不是来找你吵架的，说说吧，那驿馆的掌柜，是如何得知会有刺客前来刺杀的，你又是如何收买他的。”</p>
“公主这是何意，本侯从未收买过他。”</p>
“我们从驿馆出发时，你根本就不在军队之中，那掌柜却一口一个侯爷公主地嚷嚷，难道不是叫给有心之人听的？你们的军队里莫非也有细作？”</p>
“这又能证明什么？”</p>
“你消失到天黑时才出现，并且那么笃定会有刺客前来刺杀，还紧罗密布的设了陷阱等着他们，绝对是有人给你提供了可靠的消息。”</p>
“即便是，又如何呢？”</p>
“果然，我一看那掌柜的便知他不是好人，满眼算计，满身精明，他泄了密，赵国人不会放过他的，他会为了他的贪心付出代价。而你，就是间接害死他的罪魁祸首。”我站在魏冉面前，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企图让他感到内疚。</p>
这厮也毫不避讳、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我，一秒、两秒，他似无意开口，我只好率先撇过了头。</p>
“怎么，被人戳中了就默不作声？”我甩了甩胳膊，想疏散些尴尬的氛围，和他待在一起真是太不自在了。</p>
“尽会耍些小聪明，实则是个花架子。”魏冉绕到我身前背对着我，他望着湖面，负手而立。</p>
“你过分了啊。”</p>
“他不会死的。”</p>
“为什么？难道赵国人会放过他？”</p>
“赵国人当然不会放过他，可本侯是不会让他死的。”</p>
“他是你安插的细作？”我恍然大悟：“市侩虚荣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卖国贼！”我满腔愤懑，这掌柜的果然奸佞。</p>
“他难道，就不能是个秦国人？”</p>
“这…就勉强能够解释得通了。”我轻咳两声：“可是这样，不就将他暴露了吗？”</p>
“这样的消息点，在赵国有好几十个，少他一个又有何妨，况且，我秦国的军队在他赵国境内横行，他们岂会不时刻盯着，本侯既然敢住进驿馆，自然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p>
微风吹拂着湖面，湖水波光粼粼，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梦境，连现实似乎都变得虚妄起来。</p>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阴谋诡计的累不累啊。”我又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石子敲碎湖面，敲碎我一时的迷幻。</p>
“诸国相争，狼烟四起，这些谋术不得不做。”</p>
“你可知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也？”听见这话，魏冉回头瞅了我一眼。</p>
“好一个大道为公，然这泱泱河山四分五裂，诸国间尔虞我诈，争的不过是这足下的方寸之地而已，我大秦所谋也是如此，唯有强者方能统一，唯有统一方有大道。”他的一席话让我欲辩无言。</p>
在这乱世之中，只有强者才能自保，才能不被淘汰，不被踩在脚下，行胸中大义，个人如此，家国更是如此。</p>
“这话题太沉重了。”我摇了摇一团乱的脑袋：“换一个吧。”</p>
“好啊，此刻已至安邑了，前面就是函谷关，不出半月便能入咸阳了，你可做好准备了？”他冷不丁地抛来这样一个问题，像是怕我不够愁似的。</p>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国好歹也是有制度的大国，不去追究孙楚那样的小人，难不成要不分青红皂白的，将罪名扣在我一介布衣身上？”</p>
“油嘴滑舌，本侯看你，却没有身为一介布衣的觉悟。”他的嘴向来如此，不爱听的我充耳不闻就是了。</p>
“这湖边风太大，走了。”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挥了手，向营地走去。</p> 数日行程至函谷关后，大雨连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