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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同的名字是李欣的外祖父取的,在村里一水儿的狗蛋狗剩里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李欣的爹又给他取了个牛牛的小名。

“牛牛也来啦。”孙大娘很喜欢小孩子,从屋里拿了个糖块给牛牛,这糖还是上次周远给陈庆的,陈庆给了孙大娘,但孙大娘一直没舍得吃。

“谢谢婶子。”牛牛很乖,坐在玉米皮堆里吃糖。

陈庆歇了一会儿之后,就又要去挑剩下的玉米了,他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再有两趟,他就能挑完了。

孙大娘还想跟着去,李欣站起来:“婶子,我跟他去把,您腰不好,在家帮我看着牛牛,我跟他一起去。”

孙大娘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李欣说什么也要帮陈庆挑箩筐,在经过周远家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周远走出房门。

经过之前孙大娘的劝说,陈庆总算能平常心一点跟周远相处,平日里周远对他们家的帮助陈庆也都能接受了。

周远看着李欣身上的扁担,他知道陈庆的性格,能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不会假手他人,而这会儿陈庆空着手,很奇怪。

他早上的时候去自己的地里转了一圈,没遇上挑玉米的陈庆。

“出门去?”

陈庆点头。

李欣这时候往陈庆身边凑了凑,伸出手搭在陈庆的肩上,陈庆的肩膀本来就又红又肿,李欣搭上去的一瞬间,陈庆嘶了一声。

“陈庆家收玉米呢,他家地在山上,要把玉米挑回来。”李欣开口说,“他都挑了三趟了,我刚刚看他肩膀都肿了。”

陈庆拉了拉李欣的袖子。

周远嗯了一声,从自家院子里出来,从李欣的肩膀上接过扁担:“剩下的我帮你挑了。”

“哎,你,不用,我自己能……”

陈庆话还没说完,就见李欣捂住肚子:“阿庆,我肚子疼,你先去,我一会儿回来……”

陈庆没叫能叫得住李欣,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在前面。

好在他们家山上的地那一块没别人家的地,不然不知道他们看到周远帮自己家挑玉米,村里会传成什么样子。

李欣也是,怎么这会儿肚子痛了。

“挑水往山上走累吗?”

“啊?”陈庆有些愣,然后说,“不累,我都不装满的。”

陈庆从来没有觉得这段路这么长,上了山之后,他默默地把玉米往筐里送,到快满的时候停了下来。

周远看剩得不多,于是出声:“不全部装了吗?还要再跑一趟?”

“太多了……”

“我力气应该比你大。”周远把剩下的玉米一股脑装进了箩筐里,实在装不下的就装进了陈庆背着的背篓里。

随后毫不费力地就挑了起来,陈庆只好背上背篓,在背起来的一瞬间肩上的疼痛感袭来,他苦着脸,叹了一声,才跟上周远的脚步。

剩下的玉米杆就下午再来收就好。

他在周远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祈祷着这会儿没人能看见他们。

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点隐秘的欢喜。

一筐玉米的重量跟一担还是没法比,陈庆走得比刚刚快多了。

在能远远地看到自家门口站着的李欣的时候,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怕李欣帮他的忙累到了,所以才来帮忙的吗?

刚才的那点欢喜,这会儿变成了一点点苦。

也不知道那天去镇上,他们有没有接触好,什么时候会成亲呢?孩子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在想什么?”周远突然出声,陈庆吓了一跳。

随后脱口而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周远挑眉:“我都行,你呢?”

“我……”陈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说什么,他的脸瞬间就红了,恨不得自己钻进土里去,这个问题不是不能回答,但这对话发生在他跟周远之间就太奇怪了。

周远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又加快了一点脚步,随后把玉米都倒进了陈庆家的院子里。

他家的院子并不大,玉米要晒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更好地脱粒,光是山上那一块地收的玉米就要把他家的院子占满了,还剩下好几块地,这个院子肯定没那么多地方放。

村里祠堂外有一块空地,在秋收的时候,大家都需要早早地去占位置,不然也抢不到空地,只有这个时候,陈庆和孙大娘才会觉得家里没个汉子很不方便,他们要早上搬过去,晚上收回来。

其他家的,很多汉子就直接在那块空地上睡了。

“婶子,倒这里就行吗?”周远问。

孙大娘赶紧说是,又不停地感谢周远,说什么也要留他在家里吃饭,反正李欣和牛牛也在,也不用避什么嫌。

陈庆把背篓里的玉米倒出来之后就要着急去做饭,院子里孙大娘和李欣还有周远就坐在院子里撕玉米皮。

周远的余光落在灶房里陈庆的身上,只见陈庆动了动肩膀,随后又往自己的肩膀上看了看,周远停下自己手里的活,跟孙大娘说有事要先回一趟家。

等周远离开,孙大娘朝李欣笑了笑:“这周远人还挺好的,有什么忙他都顺手帮了。”

李欣也点头:“是呢婶子。”

“我听说你爹已经在给你相看人家了?周远条件挺好,你可千万别错过啊,到时候真成了,咱们两家就是邻居了,你跟阿庆这样好,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能更好。”孙大娘手上的动作不停,话也一样很密。

李欣却如临大敌,连忙摆:“婶子!不是!不是这样的。”

孙大娘却只当他在害羞,连连点头:“婶子知道知道,还没定论呢,不好说,不好说。”

李欣:……

恰巧这会儿周远回来,在篱笆外叫了一声李欣。

李欣赶紧出去,就看见周远手上拿着个药瓶,递到他手上,小声说:“麻烦你给他上上药。”

李欣撇着嘴:“你们要拿我当幌子多久,时间越久,我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快。”周远回答,既然婶子有想把陈庆嫁出去的想法,那这事就有很大的转机,“到时候你坐主桌。”

李欣一向是个直觉很敏锐的人,他从外祖家回来见到陈庆,跟陈庆聊过周远之后就觉得陈庆不对劲了,那天一起上镇上,他就发现,周远也不对劲。

等陈庆离开的时候,他看着周远,作为陈庆的好朋友,他自然是要为陈庆打算的。

没想到周远也很坦诚,在李欣问出来之后就直接承认了,他对陈庆确实有些想法。

只是陈庆的性格,还有他特殊的身份,预示着这条路一定不会太好走。

所以在陈庆不知道的时候,李欣就已经在替他把关了。

周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他一开始就只是看着陈庆的背影,看着看着,就看成了习惯。

说完话之后,李欣把药瓶揣进袖口,随后就进了灶房里找陈庆,然后不由分说把陈庆拉进了房间里。

陈庆还在剁鸡,这是上次那个鸡还没吃完,要是今天再不吃就得坏掉了,他的手上都是鸡油,连洗都没洗,于是只能举着手:“干什么啊?”

李欣把陈庆的衣裳扒下来,看着他又红又肿的肩膀,从怀里拿出药给他慢慢地敷上,陈庆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以前的每一个秋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肩膀也每年都会经历这么一遭,哪就至于要涂药了。

“哎呀,不用上药的。”陈庆想把自己的衣裳拉上来,但李欣按着他不让动。

“快好了。”李欣给他上药很是仔细。

“往年都是这么过的,而且过两天还要用肩膀的。”陈庆笑着说,“从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关心。”

李欣哼了一声,又使坏一般按了一下陈庆的肩膀:“我还不够关心你?”

在屋子里,在亲近的人的身边,陈庆的性格就活泼很多,两个人在屋里笑闹完,才跑出房间说要做饭,不然该来不及了。

他匆匆跑出房间,在路上跟周远对上视线,随后陈庆赶紧移开,回到灶房里。

周远看着他,脸上有两道红痕,应该是被玉米叶子剌的。

陈庆回到厨房,那用盐腌过的鸡再红烧也不太好吃了,剁开之后用清水洗干净,焯水之后用家里的砂锅在灶上慢慢炖,又找到之前处理好的鸡杂。

把剩下的鸡油熬化,从一边坛子里抓了一把泡的白菜叶子切碎炒香,随后下入洗干净的鸡杂,油香混合着泡菜的香气,让外面的牛牛馋得咽了口口水。

一个鸡汤和一道炒鸡杂肯定不够吃的,更何况还有个那么大块头的周远在,又做了一道土豆炖豆角,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买肉,猪油罐子也马上就要见底,陈庆咬牙,用猪油炖了土豆茄子豆角,又焖了很久都没有焖过杂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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