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1 / 2）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少年朗如日月的秀雅身姿。

他的腿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案几，案几上堆满书本公文，他在前进的牛车上挥毫提笔，身姿竟然不摇晃半分。

郗道茂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他的楷书雅丽，笔画流畅，丝毫不见阻滞，比起伯父的字帖上的书法又略有不同。

郗超转头轻笑：“玥玥醒了，饿不饿？”他打开身后的一个朱漆食盒。“玉露团，桂花糕，还有杏花酪。要是觉得甜腻，就再吩咐他们给你泡杯茶，我怕你喝不惯别处的泉水，给你备好了京口的清泉。”

郗道茂塞了一个玉露团在口中，霎时甜香四溢。

她一张小嘴鼓鼓涨涨的，却不露一只牙齿，和她塞进嘴里的玉露团十分相似。

她打开塞的紧紧的木桶，喝下一口杏花酪，平了平气，叹服的看着郗超，“阿兄你真是细心体贴，我运气真好，遇到了你，而不是没见过面的老头子。”

郗超将手中的笔放在青玉笔架上，整了整衣襟，笑答：“我们之前也没见过几次面吧？莫不是玥玥还记得我？”

郗道茂胖乎乎的小手挠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我也记不太清楚，大概做梦的时候梦到过。”

他手中书本一卷，轻拍她饱满玲珑的脑袋，头上的一双圆髻分外可爱。“再甜言蜜语，今天也要开始念书了。”

他的声音好像清泉流过心田一样，清冽中略带甜味，从舌尖到心底都舒服极了。他拍她的脑袋的力度那么轻，动作温柔而写意，让人如沐春风。

郗道茂第一次觉得念书不是一件苦差事，“今天念什么？”

“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今天开始读《诗》吧。”

郗道茂往后一倚，分毫不出地倚上了软软的垫子。

她把书翻开，从容不迫的开始念。她的声音甜甜糯懦的，好像入口即化的糕点。

不知道念了多久，她觉得口中微干，刚想要寻水，一个白玉茶杯就已经出现在眼前。杯中热气袅袅，明前龙井的幽香还未饮就沁人心脾。

阿茂喝了口水，顿时觉得嗓子不干，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念了半本书。

郗超见她喝完茶审视手中的书，笑得山水温柔，眸子中闪动的是雨后春笋的那一抹青春之绿。“玥玥念得很好。”

阿茂身体前倾，心花怒放。“阿兄都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念得好？”

郗超摸摸耳朵，说：“我没看见你，可是一心二用，却能听见你朗朗的读书声，韵律和谐，声音诚挚，念得很好听。”

“阿兄！”郗道茂又从云端摔到谷底，阿兄怎么总是先夸她一下再损她一下，她左手抚心，真是七上八下呢。

郗超正色道：“非也。《诗》的美，正在于重章叠唱反复吟咏，你能体会其中音韵之美，已经很好，所以我是在夸你而非损你。”

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诗》三百篇，并不是只有读一读这么简单。你太贪心，才一会儿工夫就想要吞掉半本书，必定是囫囵吞枣，不能含英咀华。从京口到健康，长路漫漫，玥玥不必心急。”

阿茂似懂非懂。

郗超又道：“《诗》读起来虽然好听，但是唱出来更好听。玥玥要不要唱一曲？” 郗道茂连连摆手，家中谁不知道她虽然会听音乐，却从来唱不出来。第一次唱歌本是要为父亲过寿，她本来信心满满，谁知道才唱了两句，父亲就告诉她心意笑领，歌就不用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