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年代88(2 / 2)

陆舒阳也没等他们吵完,随口道:“你们自己把问题汇总一下,尽量别问相同的题目和之前讲过的。中午之前送过来,我下午找时间讲。”

“好好好,谢谢佩芸!”

这段时间,递交给陆舒阳的题目明显增多。不过陆舒阳也能理解,高考将近,没有谁静得下心来。别说这些知青们,就连村子里的人也能感受到这种焦灼的氛围。

高考前一天,向大队长给全体知青放假,去镇上过夜,免得第二天耽误时间。为了钱包和安全的双重考虑,知青们选择一起睡大通铺。有几个姑娘还想临阵磨枪,陆舒阳劝了劝,毕竟考试前还是要保持比较良好的精神状况更佳。

几个姑娘犹豫了下。最后有个姑娘放下笔,小声说:“佩芸做题那么厉害,没必要害我们。她说得有道理,我先去睡了。”

其他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也选择了听从陆舒阳的建议,躺下来。

话虽如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躺上床,就安心睡着。

譬如丁盼秋,快十二点了,她还翻来覆去睡不着。也幸好她就睡在陆舒阳旁边,另一边没有人,不至于太过打扰旁人。陆舒阳偏了偏头,问她:“怎么了?还不困?”

“困是困,”丁盼秋也压低声音,免得打搅其他人:“但就是睡不着。佩芸,一想到明天要考试,我心慌得不行。我要是考不好,要是回不去,要是……”

她的尾音里不自觉地染上几许颤抖:“佩芸,我有点怕……”

陆舒阳侧过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丁盼秋的后背。她的掌心带着融融的暖意,让丁盼秋无意识地朝她身边靠近。

陆舒阳没有避开,问:“这些天的书都看完了吗?”

“嗯……但我总感觉还不太熟。”

陆舒阳报了个开头:“人类社会有几种形态?[注1]”

丁盼秋蓦地感到一种被抽背的紧迫感,急忙脱口而出:“有五种。马克思先生认为,有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gong/chan/主义社会……[注2]”

陆舒阳又接连问了几个语文、数学、历史甚至英语的问题。丁盼秋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慢慢地,反倒平静下来。夜里万籁俱寂,屋内只有熟睡的姑娘们的呼吸声,丁盼秋却无暇顾及,只能听到陆舒阳的提问,和自己回答的声音。她全神贯注地等着陆舒阳的下一个问题。

忽然,陆舒阳停顿一下:“最后一个问题——”

“还记得你参加高考的打算是什么吗?”

这次丁盼秋没有回答得那么迅速。她在黑暗中静默良久,才喃喃道:“……我想进首都医科大学,我想当个医生,我想救死扶伤。”

“那如果这次没有成功,你会不会放弃?”

丁盼秋抿了抿唇,回答也变得流畅起来:“不会。”

“嗯。”丁盼秋听到,陆舒阳的话音平和而笃定,就像她数次给自己讲题时那样,拨开重重的迷雾:“那么,就去做吧。”

“别怕。”

丁盼秋感到初冬的寒意仿佛尽数离她远去。她很想用力点点头,或者是大声地回陆舒阳一句“好!”,可碍于夜深人静,她只能给陆舒阳一个坚定的:“嗯!”

陆舒阳闭上眼睛:“晚安。”

丁盼秋小小声地说:“佩芸,晚安。”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初冬的阳光并不灼热,却使人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陆舒阳踏入高考的考场。

这是一场关乎五百七十多万人命运的考试。恐怕未来再也没有哪一场高考,会像今年这样,在冬季举行。

黑板上用粉笔字写着大大的考试科目和考试时间,监考老师们各个目光如炬,紧盯着考生们的一举一动。随着考试时间的一点一点流逝,有人额头上布满密密的汗珠,

这场无声的“战场”上,充满了浓重的“硝烟”味道。

监考老师的目光被一个女生所吸引。与周围的考生不同,她的答题速度不紧不慢,没有频繁地翻动试卷,仿佛是一路顺畅地写下来,丝毫不带犹豫和停顿。从始至终,她的神色都沉稳静谧。

他经过女生身边,看清试卷上的字迹。姑且不论她的正确率,单是那手银钩铁画的字迹,就足以令阅卷老师感到赏心悦目。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卷子上的名字——祝佩芸。

碍于考场的规矩,监考老师没有久留,又继续往前走。

和前几场考试一样,答完这最后一门考试的试卷,还剩不少时间。陆舒阳没有急着交卷,以免影响别人的心态。

陆舒阳慢悠悠地重新把试卷看了一遍,估算自己的分数。算好分数,陆舒阳也没闲着。她铺开草稿纸,继续推演昨天睡前看到的公式。她的动作极轻,就连翻动试卷都听不到任何动静,只有笔尖擦过纸张的“沙沙”声响,完全不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直到最后的铃声响起,陆舒阳才与众人一起交上试卷和草稿纸,踏出考场。

考生们鱼贯而出,时不时可以听到有人三三两两地谈论着考试题目,互相对答案,有人欢喜有人愁。

“佩芸,这里!这里!”

丁盼秋远远地就看见陆舒阳,冲她招手。明明人流如潮,在众多人群之中,陆舒阳依旧保持着她特有的节奏。

丁盼秋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她清楚地意识到,原本经过一场考试的不安、焦虑和疲倦,好像被无声地抚慰过,让人安定。就像是,只要有陆舒阳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眼见着陆舒阳走近,管晓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怎么样,佩芸?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去首都大学的准备了?”

这些天知青点的众人一起复习,他们太清楚陆舒阳的实力了。毫不夸张地说,哪怕陆舒阳考了个状元回来,他们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凭陆舒阳的成绩,填报最高学府首都大学,显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这一批人,还遵循着先填志愿再参加高考的流程。比如丁盼秋,填的志愿是首都医科大学。再比如杜景辉,报的是沪市航空航天大学。

杜景辉也半是打趣半是肯定道:“佩芸肯定稳,到时候记得让我们沾沾才气。”

“我没报首都大学。”陆舒阳说。

“啊?那佩芸报了什么?”

丁盼秋也颇感意外:“佩芸?你报了什么啊?”

陆舒阳难得没有直接回答他们,反而卖了个关子:“等录取通知书到,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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