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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斐如骤然从梦境中惊醒,伸手关掉了闹铃。飘窗的帘子半开,日光落在了她的面上,衬着如瓷玉般的肌肤,流动着光与影。她眯了眯眼,单手压着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顾无央。

  过去的记忆早就该时光冲淡,而梦境则因是消融在日色里,不复留下任何的痕迹。

  那点儿怅然与茫若的情绪并未在盛斐如的心间盘桓太久,望了一眼指向了“九点”的闹钟,她不得不起床洗漱换衣。

  等到将自己拾掇好,盛斐如这才捡起扔在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轻轻地一拨拉看消息。

  徐丹荔:斐斐,大好周末,浪起来么?

  约莫半个小时发出的消息。

  盛斐如叹了一口气,打字回复道:加班。

  徐丹荔秒回道:可怜,当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当社畜?我要是你就回家去啃老。

  盛斐如笑了笑没有接腔,回家啃老她爸妈和姐姐都不会有意见的,可是她怕自己长久地不与人打交道,变得越发冷淡和沉默。不过话说回来,像是加班这种,是她不大愿意的。可谁让在这边的,只有她一个人呢?

  大学毕业后,朋友们要么进了报社,要么去了大公司,或者彻底地转了方向将过去一切都抹杀了重头再来的。她则是进了心源文化,这边直接与政府对接,成为类似外包的员工,常驻在街道办的宣传部,当一个社区记者。一个月出一期报纸,对她而言并不疲累,大部分时候也能过上朝九晚五的自在日子,除了某些时候。

  她所在的是玉苑街道,底下有个叫“章华”的社区,社区办事处就在章华小区内。从她住的小区“紫府天苑”穿过一条马路便能够到达目的地。今天有个美协的老师来到社区给小朋友们开义务书画班,她接到的任务便是过去采访,好对此做一番宣传。因为事发突然,她手中并没有那位美协老师的资料,只知道是姓顾。

  顾。

  难道是这个姓氏勾连出那个不太美好的梦境?盛斐如的神情立刻变得莫名,她按了按太阳穴,轻叹了一口气。顾无央是她过去的梦,既然是过去的,那就该死于昨天。

  七月。

  九点半的日头也多了几分毒辣,路边的行道树不知不觉间着满了绿叶,宛如巨冠撑起,洒下一片浓荫。

  盛斐如脚步匆匆地穿过了人行道,伴着小孩与家长一并进入了章华小区的书画室。

  在这个原本该四野清寂的周末,这向来无人涉足的地方,竟然也多了几分夏日的火热。社区里的人并没有上班,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圆脸姑娘在忙前忙后。

  “今天就是个开班仪式,一共八节课,在每周六上午九点开始。”圆脸姑娘介绍道,她朝着盛斐如笑得眉眼弯弯,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盛斐如。“这是顾老师的介绍。”

  盛斐如点了点头,在视线垂在顾无央三个字上,呼吸骤然一滞。

  渐渐朦胧淡去的梦境伴随着二十岁那年的记忆卷土重来,顾无央这三个字像是烙刻在了她的心间。

  本就是校园里备受瞩目的人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言语如何阻得住?从顾无央口中出来的话语,慢慢变成了“痴心妄想”四个字,如一个紧箍咒附在了她的头上。给她难堪的不是说出这席话的顾无央,她有拒绝的权利,可能够挽回尊严和体面的只有自己。

  “那就不想了。”这是她对顾无央那番话的回应,也代表着那段隐晦的暗恋终于终结。她刻意的追逐从此戛然而止,几度擦肩都不曾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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