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医速成21（1 / 2）
被匪人邀请，或曰裹挟了上山“做客”的林师海，很快就在寨山上找到“合适”的位置：曾经二把刀的郎中林师海，不久后就被寨山上下的大小喽罗奉为“神医”了。
可真要细说他的“神医”成色，还是源自他早前曾在福州看过的一些洋人治病法子，记忆颇深的缘故。此后流落到夏口镇，又跟在老郎中康廉生身后读了一年多医书，敢于用药而已。
要说这个时代的江湖行医，无非就那几样看病的套路。什么阴阳五行八卦调和之说，也只是些不知所谓的唬人玩意。不但林师海看的莫名其妙，便是老郎中康廉生，大约都在糊涂着。
“望、闻、切、诊”更多靠着经验之谈，真要开方治病时，其实大家用的法子都差不多。伤寒、温热、去火、调养，还有什么？各家的区别也无非是某人敢下药，某人不敢下药罢了。
甚至单论起治疗外伤、止血的法子，康廉生还要十分推崇他在福州学的那点西医手段。如今的康家医馆里，就有老康特意从上海滩的洋人租界里倒腾来的疗伤西药，被誉为苏北一绝。
林师海想在寨山上做“神医”，却没有那些专业的西药可用，甚至他连中药都弄不齐全。他也没时间像康老那样靠着祖辈们各种的耳提面命，再去慢慢积累行医的经验。
他唯一的行医依仗，就是“中西结合、土洋结合、医巫结合”，这么一个“三结合”得来的。
沂水之地本就盛产药材，康老的药店哪年不要跑来收药？寨山又地处沂水之畔，这山上怎么可能少了草药？林师海恰巧在老康医馆里学过炮制草药的手段，这就解决了绝大多数的药材问题。
其次就是对所谓民间偏方的大胆发掘、应用了，什么灶心土治心疾啦，鸡蛋缠红绳解决头晕目眩啦，喝竹心水当然可以明目啦，等等都是不一而足。
要说这里面可以操弄的学问，实在太大了！有时是这些偏方真有效用，有时就纯粹是在胡扯蛋。但管他有用没用的，林师海都要把他“巫医”的手段做足了。
甚至重点还不在于“医”，而是把更加神神秘秘的“巫”发扬光大去！
林师海仔细参谋了最早的夏商周，甚至更早以前的许多巫祝流程，努力把自己化身为与天神、地圣们沟通的桥梁。话说这种事，既然古之圣人颛顼、大禹们都干过，他林某人如何就做不得？
林师海读书，从来都不是读死书的！《春秋》的微言大义，他自然读的精熟。《竹书纪年》里种种的大逆不道，他其实也曾涉猎、好奇过许久。
读书人嘛，若你连人心都读不透，这书岂不白读了？
这么一套神神秘秘、真真假假的组合手段，就被他林某人抡圆了发力？效果自然超级棒棒啦！
别说寨山上下的大小喽啰都要纷纷膜拜林神医了，哪怕长生儿这种来自后世的灵魂，也要被他这个便宜亲爹整出一头雾水来？
因为即便到了后世的文明时代里，便宜爹林师海捣鼓出的“三结合”法子，依然盛行人间的。
自然，所谓的“巫”，只是一种操弄人心的手段。“治病救人”，而且真能把人救活了，才是咱们林神医能被寨山上下奉为神人的根本。
林神医的治病手段，总结起来就仨个字：下狠药！然后在救治创伤时，他也“颇有心得”罢了。甚至就连这份“颇有心得”，也不知是他拿了多少山寨里的喽罗性命才换来的“经验之谈”。
然而林师海本就打算要在日后砍掉这些人的脑袋复仇呢，哪里还会胆怯今日在他们的伤口上动刀子？各种救死扶伤的手段都在讲究“稳、准、狠”，毫不理会那些病者撕心裂腹的哀嚎。
话说这是在帮你治病、疗伤呢，好好学着感恩吧！
“所谓名医者，医病不医命也。世间人命格贵贱，早有定数，又岂医家可以改命乎？概患者有十，其活者二三，死者七八，亦称名医也！”
此前康廉生就曾经在林师海面前，肆意奚落过世间的所谓“名医”们，是多么地不靠谱！
老康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这半拉弟子林师海，如今还真就是按照“活之二三”的标准去治病救人了。不但“名医”不在话下，数月下来，林师海更加华丽地升格“神医”了。
最早还是一个叫徐九的小喽啰不小心在外面被人砍了一刀，仓皇跑上山里休养。却又眼看肩上的伤口总是不能愈合，而且渐渐发黑肿胀，没日没夜地高烧不退。
徐九就被彻底吓懵了，因为山寨里此前也有人遇到这种创口，一般都很难活过三五个月的。想要下山去找郎中治疗？奈何沂水县连年匪患，寨山附近的好人家早就逃空了。
或者咱们跑去沂水镇上找医家也行？然而此事却万万行不得也。别说徐九要怕被人无端认出来，成全了官兵的斩首功劳。就是山寨的几个当家人，也断断不允徐九下山寻医的。
因为万一被六扇门的高手盯上，一番严刑拷打后，任你什么样的汉子，也要屈服的。此后再要引了官兵过来围剿，咱们寨山的兄弟们，还有活路嘛？
与其那样要死很多人，只好委屈徐九兄弟你且忍耐一二，牺牲自己得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字，皆等死也！何如就给自己留个全尸，或者还能拖延几个月的性命？
徐九今年才十九岁，那是真心不想死的。然而伤口的疼痛日甚一日，简直生不如死。此外他还要防着身边的弟兄不忍心看他受罪，万一对他伸出刀子来，自己可就身首两段了。
这种事，放在平日里或者不会发生。可放在这寨山上，又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山里的弟兄，都是经历几次火并才聚在一起。究竟以前有没有错杀过别人家的兄弟，徐九哪敢说知道？
徐九只好每日去山腰的一处峭壁石头上躺着，打算实在疼到活不下去了，或者被人跑来算计时，自己干脆就跳下悬崖落个痛快！
从过医的林师海自然不会少了他的职业毛病，走到哪里都想寻找点草药悉心砲制。似自己这样肩负着深仇大恨图谋报复的人，身上又怎能少了良药或毒药收藏？ 更何况寨山上到处都有野兽、毒蛇出没，此外蚊虫的叮咬也让人十分难受。或说今日俩人相见时，还能互相认得，拱手作别。明日再遇到，个个都被毒虫咬成猪头了，谁还认识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