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穷人家的阿诚哥117（1 / 2）
阿诚爸总是自我感动着，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酒入愁肠愁更愁，何况，阿诚爸的酒品酒德还都不咋地，喝多了，不管真醉假醉，借酒盖脸，不是对着阿诚妈破口大骂，就是对着阿诚拳打脚踢……
阿诚妈自己平时受委屈能忍则忍，看着年幼的儿子受罪，哪个母亲能忍得了呢，阿诚妈自然也是忍不了！她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护着年幼的儿子，流淌的是眼泪，滋生的是怨恨……
说到底，阿诚妈不过是个老实本分的妇女，她哪有什么能力改变什么……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纠结了和挣扎，阿诚妈离家出走了……
她给儿子留下了一笼屉香喷喷的肉包子，那是平时儿子最喜欢吃的，但是家里的包子通常都是素菜馅儿的，自然是因为肉贵，买不起……
每次儿子吃着母亲做的白菜或者萝卜包子，一边说着“真好吃！”一边又问：“过年能吃肉包子吗？”，阿诚妈的心里都是酸酸的！满是对儿子的愧疚……
在自己临走前，让儿子吃一次肉包子，是她这个身为人母如今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
和肉包子一起留下的，还有一张压在阿诚枕头
“儿子，妈要去外面挣钱去了，挣了钱就回来接你！”
就这短短的几个字，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阿诚没有把纸条给父亲看，自己悄悄的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阿诚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觉得如果给了父亲，那母亲可能会很危险……
自打母亲不辞而别后，阿诚爸出奇的勤快，村里村外，娘家亲戚家，足足找了好几天！
后来，阿诚爸放弃了！站在街门那骂道：“奶奶的！熊娘们儿！爱回来不回来！你他奶奶的就算是现在回来了，老子也一脚把你踹出去！休想再进我家的门！”
阿诚妈走后，家里的活儿没人干了，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阿诚爹从前可是从来没做过这些事！自打娶了媳妇，阿诚爹虽然穷，可过的也是“爷”的日子！如今老婆走了，自己又不愿意饿死，又下不起馆子，可不就得自己做饭嘛！
平时不干活儿，阿诚爹都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委屈，如今，他还要亲自做饭，简直是委屈到了极致，嘴比手可勤快多了，不停的喷着各种脏话……
而年幼的阿诚，就像一只生活在恐惧中的小猫小狗一般，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触碰到了父亲的导火索，又引得父亲爆发……
阿诚想妈妈，可他也能理解妈妈为什么会走，甚至觉得妈妈离开这个破家是明智的，他自己也想离开，只是……他没有地方可去……
阿诚爸做饭不按时间，也不按顿，而且按心情，做不做饭完全取决于他自己饿不饿，有的时候不饿了，又懒得做饭，就拿上点钱去村口的小铺子买上一点熟食鸡心鸡肝鸡爪子啥的，顺便带回两个馒头……
熟食给自己下酒，两个馒头扔给儿子，没好气的说一句：“去！一边吃去！”，那就是阿诚的晚饭……
阿诚抱着两个馒头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大口大口的吃，他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当然，他心里也并不愿意和父亲坐一起吃，心理压力太大！馒头吃急了噎得慌了，就自己去弄半瓢凉水，咕咚咕咚的抻着脖子顺下去……
阿诚爹则坐在那张破旧的八仙桌旁，就着香气四溢的熟食喝着小酒……
若是阿诚好奇的朝着他桌上多看两眼，被他发现了，便会没好气的说道：“瞅啥？！小兔崽子！有白面馒头吃还不知足？！甭瞅我的！你吃的时候在后头呢！哼！等着你孝敬老子，得他奶奶的猴年马月！唉……吃吧！吃吧！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老子我就是他奶奶的该你的！欠你的！”
阿诚低着头，大口的嚼着干巴馒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远处高桌上飘过来的熟食香味儿，阿诚在心里默念：“那是狗屎！那是狗屎！……”每当吃饭的时候，阿诚都更加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土狗，而不是这家的儿子……
好心的邻居大婶儿有时候会把家里吃不完的饭菜给阿诚送来一些，阿诚爹当着邻居的面，让儿子“多吃些”，还会说着感谢的客套话，等邻居一走，就会冰冷着一副面孔，说：“哼！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天狗屁不是，就认识个吃！别人家的剩饭都吃这么上食！”
对父亲的冷脸，阿诚早就习惯了，假装没听见，和着泪水，也要吃下去，饥饿面前，嘲讽又算得了什么呢……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饿死，我要活着等妈妈回来接我！”
可这一等，便是杳无音信的十几年……
投胎时命运没有给阿诚一个好的家庭，好在，给了他还算不错的智商，学什么都算快，别人要费劲的学，都不一定能有好成绩，而阿诚好像可以很轻松的就拿到第一名。
别的孩子回家做作业，学习，而阿诚回家从来不做作业，他要喂鸡，喂羊，打猪草……这些活儿他若不干，就交不出学费，父亲是不可能给他出钱交学费的！
依照阿诚他爸的想法，上什么学？！小学毕业就足够用了，挺大个小伙子，去读那没用的书，还不如早点去打工挣钱！甚至连开灯学习他爹都觉得浪费电钱！所以，阿诚是学校里唯一一个不做家庭作业的学生！
这些年，若不是村长给的压力，说必须让孩子上学，还给了些村长职权范围内的优惠，阿诚怕是早就成了专业放羊娃了！
阿诚考上县里高中那年，阿诚爹一听说读高中要去住校，立马就不愿意了，说：“家里这么多的活儿，你走了，谁干？谁做饭？老子我吃啥？啊！活儿都让我干啊？老子都多大岁数了？奶奶的！养你这么多年，图啥？一把年纪还要亲自干活儿，那老子受苦受累的养活你干啥啊？！”
在这么霸气又不讲道理又自私的爹面前，阿诚无力反驳，反驳就会被他爹骂做“大逆不道！白眼狼！……”
阿诚有时候都觉得“白眼狼”这个词汇从自己的父亲嘴里骂出来不一定是贬义词……
后来，还是老村长带着几个能说会道的，在村里又德高望重的老人，给阿诚他爸做思想工作，才算是放阿诚出来读高中……
这么多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阿诚爹更是一分钱都没出过，在阿诚爹看来，生个儿子，能满足两点即可，第一点，能传宗接代，第二点，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只要能满足这两点，就算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自己的后半生，足够了！至于上不上什么学，根本不重要！村里哪个男人有文化？不都照样活一辈子！
所以，阿诚爹根本就不盼望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大学，在他的认知里，儿子有个高中毕业证就算得上“光耀门楣”了，全村拢共才几个高中生，老村长不也无非就是个初中毕业吗！
阿诚爸天天盼望着儿子看不上大学，直接回村里，白天在村里小学当个老师，拿着稳定的工资，也不耽误在家里喂鸡喂羊喂猪，又是一份不菲的收入……照着这个过法，用不了几年，家里也就富裕了，自己就可以踏踏实实的享福了！
高考结束，村里敲锣打鼓的把大红花和录取通知书一起送到阿诚家破败的院子里时，阿诚爹被忽悠的飘飘欲仙，毕竟，自己出门矮半截都已经“矮”了大半辈子了，如今，借着儿子的光，自己也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荣誉和被人羡慕的滋味……
老头儿被众人吹捧的下不来，一咬牙一跺脚，才同意了儿子出去上大学！
殊不知，这仪式感是村长特意安排的，村长太了解阿诚爹这个货色了！苦思冥想的好久，才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可是，学虽然是上了，学费呢？生活费呢？阿诚他爸好吃懒做混不讲理得早就出了名，不光自己村里人都晓得，就连附近的外村人也都知道，根本没有人愿意介绍给他家。
第一年的学费，是老村长一手举着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手拉着阿诚，挨家挨户的借了大半个村子，一家一点才凑出来的……那是村长的面子，加上对阿诚的同情。
村长把记着借账的小本子和借来的钱，一起交到阿诚的手里，只说了一句话：“孩儿啊，你家的名声，信誉，能不能改变，就都在你的手上了！去吧，好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