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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霜衣听完面露厌色,人性贪婪,对资源的掠夺古已有之,贪欲一起,掠夺杀戮尽可为之。

如今听来只言片语,当年不知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当年的情况下,封印乌玄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否则乌玄现世,恐怕又是——

楚霜衣思绪一顿,一个不妙的猜测凭空刺入脑中,他脸色泛白,瞬间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专为他所设的局。

裴夙刚一中蛊,便有人特意送来密信告知解药所在,一切线索都在将他引向浮光山所封印的乌玄兽。

届时他为裴夙取药,封印一破,乌玄现世,天下必起大乱。

看来这幕后之人似乎对他了解颇深,料准了他绝不会再舍弃裴夙一次,哪怕是付出远超出生死的代价。

思及此处,楚霜衣眉头拧起,迟疑了一下,斟酌道:“掌门师兄——”

斟酌好的请求还没说出口,他话音一滞,肺腑间凭空炸开一片阴寒,瞬间激起蛰伏的煞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霎那间逼出了一身冷汗。

楚霜衣的指尖止不住地颤,他第一反应便是飞快地收回手,试图遮掩一二。

然而,欧石子却比他更快,松而稳地抓住他的手腕,厚重的暖流从源源不断地送入经脉。

灵识化入经脉,一半灵气一半魔息,另有一股凶悍气息四处冲撞,糟糕至极。

欧石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道:“霜衣,你向来不问世情,随心而行,门中师兄从不强求于你。但两心咒乃宗门禁术,何况裴夙修习魔族功法,本身就与你剑意相向,你强行以两心咒替他分担伤势,与自戕何异?”

楚霜衣也知此举绝非上策,略一转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笑,道:“掌门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那双纯粹漆黑的眸子就像看的见似的,像块剔透的冰,映着着欧石子,满是坦诚。

明知他阳奉阴违,欧石子却无意苛责,又是一声叹,缓缓道:“三日后,濯剑礼。乌玄封印在剑冢下,到那时,就去吧。”

浑厚的灵力很快将体内煞气压制下来,好在那突如其来的剧痛也只有片刻,楚霜衣面色恢复了许多,闻言却并不见喜色,反而担忧道:“濯剑礼上,弟子众多,若乌玄现世,恐怕会伤及无辜。”

欧石子送入最后一缕灵力,收手落座,吹开两撇白胡子,淡然饮茶道:“弟子们多些历练总是好的。”

乌玄于这一代修士而言,只在传闻中听过,这历练是不是太难了点?

若是他孤身入剑冢,其外布下结界,至少还有重新封印的机会。

“掌门师——”

楚霜衣还想再劝,却被欧石子径直打断:“无妨,你留心些就是。”

不等楚霜衣反驳,就听他嘱咐道:“这东西,你带在身边,不要离身。”

楚霜衣正疑惑间,手上忽然一凉,一个冰凉的物什落到了手中,摸起来像蛇一般。

他微微一怔:“这是?”

“乌玄幼兽,就快要睁眼了。”

殿门轰然大开,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像是从千里之外而来。

“去吧。”

楚霜衣神情一震,两根手指粗细的一只小蛇蜷缩在他手中,竟然就是传闻中的乌玄。

尚未睁眼,就能搅的传输阵天翻地覆,若是成年乌玄该有何等灵力!

楚霜衣心头酸涨翻搅,掌门师兄的用意,他又如何不明白……

他站立良久,才喃喃道:

“多谢师兄。”

楚霜衣将尚在沉睡的乌玄纳入袖中,步履匆匆向殿外走去。

刚一踏出殿门,立即有弟子迎上来:“楚师叔留步,几位师叔有话留给您。”

楚霜衣不得不停下急促的脚步,遮眼的布条早已粉碎,他只好耐着性子,微微别开脸,示意弟子接着说下去。

“几位师叔说请楚师叔稍作休息,晚些来寻楚师叔夜谈。”

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楚霜衣并未细想,他略一颔首,心道师兄们多半是怕他今夜就去闯剑冢,有意留他。

夜风如水,拂起几缕缎发,他容色冷淡,身子绷的笔直,透露出一股明显的急躁,仿佛随时将乘风而去。

那弟子生怕他不见踪影似的,紧接着又道:“摧岳殿里师叔常住的那间静室已经收拾妥当,师叔请随我来。”

封魔之战后,楚霜衣有意尘封故柳峰,经常借宿摧岳殿,是以每每回山,摧岳殿中弟子都会提前清扫房间,以供他小住。

但此次回来,经过那晚的迷乱,楚霜衣心神不定,反而想回那处僻静之地。

“不必麻烦,今夜本尊回故柳峰。”

那弟子闻言面露恨色,劝阻道:“师叔许久不在,那茅屋年久失修,早就七穿八洞、不蔽风雨,终究不如摧岳殿亦或是雅静。”

“况且那破茅屋乃是叛逆魔种所留下的,难保不会有什么妖邪之处,师叔万不可冒险。”

这两句话听来格外刺耳,楚霜衣面色发冷,正要开口,心头忽然无由来地一颤。

直到那道熟悉的魔息传来,他才意识到,他心底那剧烈的情绪翻涌预示着什么……

远处的那股魔息像是生出了意识,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楚霜衣神色紧绷,却不做反抗任他纠缠。

“师叔,那逆徒早已叛出师门,枉费您多年——”

弟子还在说,楚霜衣脸色骤然一沉,略一抬手打断他的话。

抬手间,黑缎衣袖滑落,露出一截小臂,满目雪白间横亘几道青黑,正在此时,不加遮掩的魔息猛地爆发开来,犹如某种极恶的邪术。

那弟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看向楚霜衣那双刻意避开的眼睛,这一眼看的他头皮直接炸开一片。

那眼睛里黑洞洞的,最诡异的是竟然没有瞳仁,对视间,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冰冷,简直不像活人!

傀儡诀?莫非是傀儡诀?!

那弟子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上,盯着楚霜衣的眼睛,紧张地直吞口水,心中惊恐万状:究竟是何等邪祟!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侵扰师叔这样的高人!

如此浓烈的魔息,竟然也没有惊动师尊?

那弟子心中掀起一点疑惑,但很快就被大敌当前的兴奋冲昏了头。

简直是天赐良机!待他将这邪祟就地诛伏,师尊这次必定能允他同师兄一道下山!

魔息愈发浓郁,似是存心挑衅一般,竟然缓缓化出了实质,如同化不开的浓墨,粘稠地流淌到楚霜衣眼前,遮住了那双异瞳。

弟子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剑刃倒映月光折出一线寒芒。

一人一魔无声对峙。

楚霜衣对气息的感知向来敏感,眼前粘腻的触感无端勾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记忆,他低叹了一声,无奈地叫道:“关河。”

谁料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莽撞,径直截断楚霜衣的话,反口质问道:“楚师叔,容弟子冒犯之处,师叔可还记得门下那个叛逃的逆徒,姓甚名谁?”

关河的声音在正前方凭空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楚霜衣深感无奈,这是把他当成被傀儡诀操控的傀儡了。

以关河的性格,没有直接拔剑已经算是很有长进了……

“师叔,回答我!”

楚霜衣沉默太久,关河已经快要失去耐心,放声逼问。

这实在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然而答案却异常重要,他们都很在意。

关河步步紧逼,眼前粘腻魔息无声收紧,皆是催促。

“合卺酒喝过,弟子就是师尊唯一的道侣。”

不知怎的,楚霜衣脑中忽然飘过裴夙的声音,像风过火原,心底那片荒芜之地转眼已成燎天之势,烧的他心头微微躁动。

“本尊门下,从未有过叛逃的逆徒。”

素月之下,月华银辉在楚霜衣的黑衣上倾泻流淌,虽是暗夜,却好似渡了一层神性的流光,神袛临世,亲口宣下永世的神谕。

话音沉寂片刻,楚霜衣手边忽然一暖,有一小块温暖的皮肤贴了上来,若有若无地摩挲过指尖。

心不受控制地乱跳,暖意从相贴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尖……

楚霜衣也不想挣扎,心底竟还觉得有些温馨,然而还未等他仔细分辨,就被一阵机械音骤然打破: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黑化数值终于破冰,现为98.9,请宿主再接再厉。”

机械人声透着满满的喜庆,语速都加快了不少。

看来他对这个答案至少还是满意的。

忽然间,一束刺目的焰火直冲天际,焰光划过空气发出浓烈的硫磺的味道。

这是浮光派用来示警的信号!

接着就听关河因过度紧张而颤抖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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