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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发现他几天没有回家,询问他是否外出游玩去了,并提醒,下次离家几天不回来,可以让它将家中设备调至主人不在家模式。

余让湿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复艾丽。

艾丽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提示了一遍。

余让仍旧没搭腔,他本来在漫无目的地开关了自己光脑,而后想起什么似地起身,起身赤脚走到艾丽的主机前。

他打开艾丽面板,接入自己光脑。

艾丽用冷冰冰的电子音道:“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最近出现了什么故障。还是你需要调整我的语言模块,让我减少说话的频率?”它提醒,“我的语言模块已经很早就调整成了最低频率。”

余让心里想:[可是你还是这么啰嗦。]他把阿德加内的级别调了回来,确认后,关闭了艾丽的面板。

艾丽再处理完信息的几秒后,突然道:“余让,阿德加内先生在数天前,生命监测数据产生过巨大波动,曾两次向我发出过求救信号。”

“……”余让顿了顿,“你觉得现在再说这话合适吗?”

他离开艾丽的主机,在水吧前喝了两杯水,洗完水杯后,又低头反复洗了几遍手。

洗完手后,他换好外出的T恤和休闲裤,离开家,回了中心医院。-

他在阿德加内的病房里待了好几天,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向娜芮尔学习未来要怎么更好的照顾舰长。

秘书官李维今年三十九岁,二十一岁时候就已经入巡航队服役,而后加入阿德加内麾下,跟着舰长探访过几十上百个星球,还曾跟着巡航队,发现三个未曾开发、记名过的星球。

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余让说这话的虚假程度,他叹气。想着按舰长的身份,以及自母亲家族所继承的巨大财富,接触到身边的人都各怀心思,确实可以理解。

不过过去,李维从来没见过舰长这个伴侣,且对方第一次与他和舰长见面,所表现出的淡然程度,他以为余让生性淡漠对舰长身份并不在乎,他甚至还想要违反法律规范和生病的舰长离婚!

可最近这几天,对方的态度转变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李维怀疑,余让过去可能并不是很清楚舰长的是谁,在裴希的提醒之下,余让终于意识到身为舰长伴侣的他,可以通过这一身份获取某些利益。

李维皱着眉头,打开了光脑的虚拟电子屏,点开与余让的聊天框。

聊天框的内容变成了空白,上次舰长借他的光脑和余让聊过后,最后沉默了片刻回了个好后,就删除了二人的聊天记录。

而后舰长告诉他和娜芮尔,他会继续留在余让家中,等到康复。

李维不是不相信舰长的判断能力,但谁也说不准百分之九十五的婚姻匹配度,是不是会产生什么基因与基因的深刻连接,这可能会让一个能保持理智的舰长失去判断能力。

李维在某个余让离开病房的空隙间,还是提醒了舰长一句:“舰长,我觉得余让的突然转变有些奇怪。”舰长没搭腔。

李维顿了顿,提醒眼睛看不见的舰长:“他对你说那些要学习照顾的你的话,显得并没有多真诚。”

舰长失笑:“那没什么。”

李维顿了顿,觉得百分之九十五的匹配度可能真的会对人有影响。

舰长沉吟了片刻又道:“是你太过担心我了,李维。”阿德加内道,“你如果仔细想一想也能判断,你觉得一个人故意接近我所能谋求的最高利益是什么?”

“……”李维沉吟——舰长的敌人的话,要的肯定是舰长的性命,或者是联邦政府的一些机密等;投机者的话,那必然是通过舰长达成自己的目的,包括但不限于金钱或者晋升之类。

李维想了想,胆子大一些的或许可以想要阿波罗号——因为这艘迄今为止仍旧是联邦造价最昂贵的飞船,它不率属于联邦政府,它过去是舰长外祖父为他外祖母特意打造的求婚礼物,而后又由外祖母赠送给了舰长。

它只是被阿德加内借给了政府星际巡航队,进行服役。

李维心里想着阿波罗号,嘴上也顺嘴说了出来。

阿德加内闻言失笑:“你觉得呢,他要[阿波罗]做什么?拿去买个好价钱?”

李维呃了一声,余让的资料信息里写过,他甚至从来没有离开过那斯。

阿德加内说:“他对政治不敏感,显然不可能与我政治观点不同而对我有敌意,一直生活在那斯也不可能与我直接或间接有任何冲突,如果非要讲所谋求的东西。”

李维补充:“最多可能是钱,或者说优渥的生活。”

阿德加内语气平淡克制:“而他身为我的法定伴侣,这些都是他应该有的。”阿德加内叹气,“你这段时间太过忧心,有空让娜芮尔帮你检测一下身体各项数据。”

“……”在一旁记录数据的娜芮尔,闻言顿了顿,她收回虚拟的电子笔,询问,“你们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很具体的东西。”

娜芮尔对研究婚姻匹配下的伴侣数据,一直拥有非常浓厚的兴趣,所以她不排除一个选项。

“你觉得是什么?”李维问。

“爱情?毕竟匹配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不是吗?”娜芮尔淡定反问。

阿德加内沉默了一会儿,电子音中带上了一些笑意:“很浪漫的想法。”-

余让在医院无所事事地闲逛了一会儿,最后又到公共卫生间马桶上呆坐着放空。

与人长期共处一室,让他有些不自在。虽然病房里的另外三个人都不是很爱与人闲聊的人,但见到人影在自己面前晃动,就感觉不舒服。

更何况李维多次有意无意地在观察他,这让余让猜测他们应该有一些私下的话想要聊,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病房。

余让躬着身子坐在马桶上深呼吸,隔了会儿他抬起双手捂住下半张脸,像一座沉默而又疲倦的雕塑。-

余让在马桶上静坐了半个小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决定,他或许不应该留下阿德加内,让麻烦叠加麻烦。

本来他应该只有几件事要做,现在因为阿德加内,附带的事情都多了起来。

这种想法到他离开卫生间,回到舰长病房,遇到病房门口等待的娜芮尔,又更深刻了些。

娜芮尔告诉他,舰长的身体数据已经趋于平稳,可以安排出院。

娜芮尔解释说:“我和李维不能离开阿波号太久,舰长也最好不要在医院留太久,这可能会留下的他的信息。舰长的身体情况,目前还在保密状态中。”

娜芮尔说完,还顺带夸了下,余让用自己的名字登基的入院信息这个行为。

“……”余让冲她点了下头。

娜芮尔又开始交代后续该怎么照料舰长,以及她提醒:“我最近这段时间会频繁和你联系,我需要每日记录舰长的身体数据信息。”

娜芮尔又讲到舰长身上的安五类药物:“因为是新型药物,针对舰长本身的危害尚不可知,我后续会通过物流,匿名投送一种通用型的缓解药物成瘾的包裹给你,不确定是否有效。你未来一段时间可能需要协助舰长戒除药瘾,这可能会有些难。不过舰长现在身体虚弱,躺在床上不能动,这让你也能有效控制他,若是健康状态的舰长,我可能还需要给你备一些镇定剂。”

“……”

“对了,还有你自己,阻断药仍旧需要一直吃,最开始半个月每天都要吃,之后每隔一个星期可以变成隔一天、隔两天,而后稳定在一月一次,直到舰长完全戒除药瘾即可。”

余让点头——他当然一颗都没有吃。还免费赠送给了之前来病房看病的医生,好心让医生给见过且有可能被传染的人分发服用。

娜芮尔抬眼端详了会儿余让。这位阿波罗号上的医疗官,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岁上下,神情一直很平静,她红棕色的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从办事到说话都非常干脆利落。

她看了余让一会儿,突然一改利落说话的风格,缓慢道:“舰长可能没有与你讲过他过去的经历,我们也只是从舰长口中零星透露出的一些信息得知,他当初进入[毒虫]——就是星盗的飞船,被打断了四肢和脊椎,还被注射了各种药物,最后被丢到飞船上的低氧舱内——这一般不是拥有活性的生物能待的地方。舰长说他很幸运,可能是因为基因的优越,也可能是[毒虫]内的药物研人员水平不行,那些药物大多只是在数个高烧后就被他身体免疫功能消灭。”

娜芮尔说到这儿难耐地沉默了片刻,想起舰长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笑着开了个玩笑——[或许我该感谢或许是这场高烧,让我没有被低氧舱的低温冻死。]正常人都知道,高烧加上低温才更加致命。

余让的视线隔着玻璃镜片,看到娜芮尔的脸上,他看出来这位女士此刻正处在悲伤当中。

余让想,阿德加内很受这群人的尊重和爱戴。

他们都真心实意地,为阿德加内曾遭遇过的痛苦而悲伤痛苦。

[阿德加内本人甚至看起来都没有你们痛苦。]余让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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