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存在的意义19（1 / 2）
五家书店排查下来，最终确定了城郊的一家，那里人流量少，离城西福利院近，同时也因为人少，老板对每一个顾客的印象都很深。
排查的同事从老板口中得知有一个残疾人近几年都要去他那里买一本故事书，特征和蒋大海相符。
秦何当场就分配好了任务，贺飏的中队主要负责抓捕，陈念则要每天分不同的时间去书店蹲点。
离书店几公里处有一所中学，因为这家书店的书比其他地方都要便宜一些，所以常常会有学生专门跑到这里来买书。陈念乔装的身份就是那所中学的学生，她下身穿着校裤，上身穿着刚买不久的羽绒服，因为上班都穿警服，私服也基本都是皮衣外套，所以为了迎合学生的身份，只好随便买件便宜的羽绒服套上，这样后面不穿了也不至于太过浪费。
其实羽绒服拉链拉下来一点就可以看见里面穿的还是校服，典型的冬日学生穿搭。
陈念今年已经27岁了，单从她的外形是看不出年龄的，所以这次乔装她最合适。
此时是已过午饭时间，陈念没吃饭一直站在书店面前的大树下，羽绒服没拉拉链，完整地露出了里面的校服，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却连蒋大海的影子都没见着。
今天，陈念有非常强烈的感觉，已经十一月了，蒋大海再不来买书，就没法及时给蒋梦天送去。
校服和羽绒服抵不住寒冬，陈念把手揣进兜里，仰头把两边的刘海往后，她的头发还不能梳高马尾，只能半扎，加上经常熬夜脸色有些憔悴，还真像一个备考学生。
这几天她常来，但是从不进书店买东西，到饭点了也不像其他学生一样去吃饭。老板是个感性的老太太，以为她吃不起饭，经常关注她，今天终于走出书店招呼她进去。
“小姑娘，外面太冷了，进来坐坐吧。”
陈念笑了笑，算是回应老板的善意。寒冬里这样的笑容让人怎么看都是逞强，老板还是把她邀请了进去。
店面比较宽敞，老板在收银台后面放了一个躺椅，她拉陈念的手的时候发现非常冰凉，所以一进门就让陈念去躺椅上坐，然后拿着毯子给她裹了几圈，看到陈念的脸色逐渐恢复才放下心去里屋拿烤红薯。
看到老板走了，陈念才小心翼翼地把毯子放下，她其实一点也不冷，只是体质问题，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
收银台后的空间比较小，很快陈念就感觉暖和起来，甚至于有点热，她脱下羽绒服，只穿着一件卫衣和单薄的校服。
“你好，我要买这本书。”
头顶上方传来声音，老板还没回来，陈念只好从收银台后面站起身，想着先帮老板收一下钱，反正售价都在书的背面标着。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闯进视线的先是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随后便是蒋大海的脸。
陈念的速度极快，整个过程不过三四秒，一看到蒋大海的脸，她的手就已经抓住了对方的袖子，同时大喊了一声给外面接应的同事提醒。
蒋大海还没反应过来袖子就传来拉力，完好的那只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朝陈念划去，这并没有逼得她松手，她只是把身体往后退了退，手上的力一点没松。
刀划破皮肤的感觉很强烈，蒋大海惊讶于陈念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打掉他的刀，随后另一只手就要伸过来。
蒋大海往后一退从外套中脱身，转头就跑。陈念扔掉他的外套，单手撑着收银台的桌面翻了出去，此时蒋大海已经跑到了书店外，陈念庆幸自己脱了外套，不然又会降低她的速度。
接应的同事也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蒋大海毕竟少了一只手，没一会儿就被追上来的陈念一脚踹翻在地，手向后折了一下，他就立刻疼的动不了了。
同事们一下围上来，把蒋大海押走了。陈念听见有人在叫秦何过来，然后脖子上就传来压力，是秦何拿纱布按压住了她出血的伤口。
这时陈念才感觉到有温热的血在往外涌，秦何单手搂着她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秦何的手有些发抖。
因为蒋大海只是想让陈念松手，并不是真的要她命，再加上她自己也后退躲了一下，所以没有伤到要害，脖子上的伤口也并不深，医生给她止了血，做了清创。
陈念脖子上缠着绷带出来的时候，秦何正拿着手机在和警局里待命的同事做交接工作。
可能是前几天下过雪的原因，今天午后难得出了太阳，秦何站在窗户旁，阳光把他照得闪闪发光，陈念很快就将目光挪开了。
“今天你休息吧。”秦何挂了电话，走到她身边。声音听起来带有一丝怒气。
“不用。伤口做了处理，已经不疼了。”陈念没敢抬头。
“不疼？”秦何轻哼了一声，“要等到划破你大动脉了才知道疼吗？”
说的话虽然不留情，尾调却带有微不可察的关心。
陈念低着头不说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疼，只是怕犯人又一次从自己手里逃脱。
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也碰到了像今天一样的情况，当时锋利的刀刃划过来，她下意识地松手了。那天的犯人不像今天一样可以轻松追上，那个人四肢健全，体能非常好，陈念在大街小巷的人群中逆行追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接应的同事在巷口拦下了他。
那种功亏一篑的感觉陈念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他们没日没夜地蹲点，就是为了能在犯人出现的第一刻出手。谁都不想大家的辛苦付出最后栽在自己手中。
秦何看她不说话，及时拍了拍她的头拉回她的思绪，“办案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师父。”
秦何还想唠叨两句，看到她脖子上白晃晃的纱布，最终只能叹口气作罢。
回局里的时候，贺飏已经带着自己中队的人去审讯蒋大海了。他们只好先去隔壁监控室，上楼期间有个同事追上秦何，递过一本书，说是从蒋大海身上搜出来的。
陈念想起来当时蒋大海还没有付钱，同事们做后续工作的时候应该也没发现这个点。
“师父，给我吧。”陈念从秦何手里拿过，如她所料，这本书是此系列的最后一本——落叶归根。
监控室里，秦何坐在几个屏幕前看同事记录，陈念则凑近单向玻璃观察蒋大海的小动作，她发现不管贺飏用什么巧妙的话术，只要一提到与控制者有关的话题，蒋大海就会立刻闭嘴。
他承认在网上领头人身攻击王春花，承认在苏晟被抓后用变声器给陈念打电话，承认指使蒋梦天不配合警方开展工作。
他说：“我就是苏晟的同伙，一切都是我在主导。”
贺飏：“可是苏晟说杀曾青霞和苏长盛是他的主意，这你怎么解释？”
蒋大海头发又长又乱，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他低着头，头发挡了他半边脸，“的确是他的主意，我们做了交易，他帮我杀吴金，我帮他想办法杀苏家夫妇。”
“是你清扫的现场，然后留下了关于苏晟的证据？”
“不是我清扫的，是我指使苏晟清扫的。留下他的证据也是我们说好了的，我还有个妹妹，而他什么都没有，所以要他来顶罪。”
“你妹妹说她和你都会为了一个人拼命，那个人是谁？”
蒋大海顿了顿，“我妹妹还小，她总盼着我能回去，为了让她安心，我骗她说我是为了别人办事，不会被判死刑。”
“你是怎么从吴金手里逃脱的？”
“不记得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在草丛里，被砍断的那只手止了血包扎过，所以我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身亡。我记得那里的草长得很高，站起来也看不见前面的路。”
“认识陆浅真吗？”
“不认识。”果断的回复。
接下来贺飏开展的所有询问，蒋大海都闭口不谈，他没有苏晟聪明，很容易被警方套话，但他知道闭嘴就不会露馅。
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小时，贺飏他们决定中止这场审讯。此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其余的警察都去了食堂，今天负责抓捕蒋大海的刑警还需要在办公室整理资料，是请饭馆送的盒饭来。
贺飏看陈念半天没动筷子，用肩膀撞了撞她，“你中午都没吃，还不饿吗？”
陈念摇摇头，“秦队车上有面包，吃了点，现在没胃口。”
“这才第一次审讯，什么都问不出来是很正常的。”贺飏劝她别多想。
“待会儿还要审讯吗？”
“不了吧，他状态不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另一个同事从饭盒里支起头来，“说来也奇怪哈，这蒋大海在外面流浪这么久，看样子也是经常吃不饱饭的，但是刚才咱们拿盒饭给他，他还坚持不吃。”
陈念端起自己的盒饭往外走。
“去哪儿啊小念？”
“透气。”她随口应道。
刚把烟点燃的同事手一顿，今天忙过头了，没反应过来就在办公室里抽了，他讪讪一笑，赶忙把烟灭了，“秦队……”
秦何朝他摆摆手，视线跟着陈念走，“不是因为你，吃饭吧。”
陈念要做什么，秦何和贺飏都心知肚明。
没一会儿审讯室的门就被拉开，陈念端着盒饭走了进来。 蒋大海没想到陈念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抬起头，年轻的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从下颚一直延伸到下眼睑，差一点就到眼睛。明明已是寒冬，身上却还是穿着单薄的衬衣，蒋大海这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落魄了，他又低下了头。陈念却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放下盒饭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