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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真的很上心。

顾星陨当时这么想,一转头又想到毕竟就是裴凛山把他撞成这样的,上心也是应该的。

而眼下,听到顾星陨的问话,裴凛山只笑了笑:“我能是什么人?”

顾星陨脑子里过了一遍安京市所有出名的豪门,没想起来有姓裴的,顿时眯起眼来:“本少爷这不是问你呢。”

语气里的盛气凌人仿佛浑然天成,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裴凛山的笑意更深了,他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顾星陨旁边,“老李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姓裴,叫裴凛山。顾少爷,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

“如果是想问,我祖籍哪里,家里做什么,资产如何,兄弟几人,这些,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是顾少爷,”裴凛山捏了捏顾星陨因为打点滴而冰凉无比的手,缓慢道:“我以为,这些东西,应该是伴侣之间才关心的内容。”

说完,抬头幽幽朝顾星陨弯了弯眼睛:“你还要问吗?”

顾星陨一噎,反应过来时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问就不问,你摸我手干什么?”

“别动。”

裴凛山抓回去,声音沉沉:“天气这么冷,还每天要打这么多点滴,我替你握握,能暖一些。”

“暖气开着呢,我又不冷。”

顾星陨想挣开,偏偏他又没什么力气,细嫩的手指被裴凛山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动弹不得。

裴凛山强硬:“冷的,你乖一点。”

“你!”

顾星陨苍白的面容上慢慢爬上绯色,“你以为你是谁啊,对本少爷这样讲话。”

“我不是谁,只不过一个无心之失,害顾少爷你变成这样,心里愧疚,这不上赶着多伺候你。”

“本少爷不用——”顾星陨费力起身抬着手臂挣脱。

“说了别动,你看,血马上要回流了。”

顾星陨下意识低头,才发现哪里有什么血液回流……吊瓶挂那么高,他的血要是还能摆脱地心引力、打破吊瓶里的压力往上走,那才真是稀奇事一件呢。

裴凛山不管不顾,就趁青年这一愣神的功夫将他摁下去,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等会你的管家看见,该说我对你不好了。”

“他哪里敢——”

“你嗓子现在还疼不疼?我听着还是有些哑,要不要含点润喉糖?薄荷味的。”

说着,裴凛山就单手从口袋里拿出几块糖来。

顾星陨思绪一下被拉走,看见薄荷糖那嫩绿色的包装时下意识皱紧了眉头:“我不吃,薄荷那是什么鬼味儿,不要不要,你给我拿走。”

这次,换裴凛山愣住了。

单手握着糖好一会儿,才回神似的收回去,装作不经意问:“你不喜欢薄荷?那下次我给你换个口味,你喜欢什么?”

喜欢的口味?

顾星陨差一点儿就脱口说出“牛奶味”,临了忽然觉得这个味道确实幼稚,便不自在地微微动了动肩膀,“我喜欢什么,要你管啊,我喉咙不痛,也不吃润喉糖。”

裴凛山全程仔细关注着青年的脸色,听见他的回答,眼里的笑意一下又涌现出来——实在是眼前的这个顾星陨太单纯,又太好猜,他装作为难地想了一会,才试探着道:“那……让我来猜一猜?”

顾星陨白了他一眼。

“水果味?”

“草莓?葡萄?”

“哦……看来都不是。”

“奶糖?”

“是奶糖,牛奶味儿,对不对?”

瞧着顾星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裴凛山难得笑出了声:“行,我知道了,顾少爷喜欢牛奶味儿,不过今天可没有,下次我再给你带。”

“哎,哎!你别乱说,谁说我喜欢奶糖了?”

顾星陨还想反驳,“再说,再说就算我喜欢牛奶味——你笑什么?你再笑?”

顾星陨板起脸,看起来倒真有那么几分吓人的意思。

“好好好,我不笑了。”

裴凛山坐直了身体,正色道:“顾星陨,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说什么?顾星陨眼睛一睁,脑子里关于过往被当成女孩儿一个劲被夸可爱的回忆一下涌上来,顾星陨差点没跳起来:“你说老子可爱!”

情绪激动起来,差点挣脱了裴凛山的手,连带着床边的架子都被碰得叮当响。

“我的小祖宗哎!”

裴凛山眼疾手快,立刻站起来摁住他:“好好好,不可爱不可爱,你别动,别动。”

“嘶……”

不动不知道,一动起来,身上的疼也立刻跟着造反,顾星陨的脸都皱成了包子:“我……操。”

听到顾星陨的脏话,裴凛山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下一秒露出一副无可奈何又心疼的神色:“疼了吧?”

裴凛山叹气:“是我不好,怪我,让你疼了。”

顾星陨摆手:“算了算了。”

他大人有大量,懒得和这些凡夫俗子计较。

裴凛山却没放过他,就着之前按着他的姿势,微微躬身,亲密地与顾星陨额头相抵。

顾星陨立刻像条鱼似的扭起来,可惜裴凛山早有所料地摁着他。

“你又干什么!”

“替你量量体温,看烧不烧。”

裴凛山闭着眼睛,就这么抵着顾星陨的额头,鼻息间的热气让顾星陨忍不住侧了侧头,嘟囔:“谁会这么量体温啊,你快点放开本少爷。”

裴凛山不说话。

下一秒,房间门被老李推开:“裴先生,少爷,餐厅那边说了——”

声音戛然而止。

顾星陨的眼睛对上老李,眨了眨。

老李没动,顾星陨却在那千分之一秒内想到:他们现在这姿势,从门口看来,跟接吻似的。

顾星陨立刻叫了一声:“你给我出去!”

说完,又眨了眨眼睛,与脸上的裴凛山四目相对了一秒。

不对,我和他又没什么。

“等等,你给我进来!”

刚退出去的老李一脸苦恼:进去,还是出来,这是一个问题。

好在裴凛山没为难他,在里面也跟着叫了一声:“进来吧。”

老李推门,就见裴凛山已经放开了自家少爷。

他还兀自不好意思呢,裴凛山已经一脸如常地开了口:“正好,去厨房倒杯温水来,我看他嗓子还有些不太舒服,让他润润喉。”

“好的,裴先生。”

老李尽量微笑。

从一场重大车祸事故中醒过来,恢复起来也是很需要时间的。

顾星陨精神好了一小段时间,很快就又感到了疲倦。

之前请来的医生团队还没走,每到早上,医生就在他的房间里来来去去,各种摆弄他的身体做细致检查,顾星陨虽然模模糊糊地知道,但困倦的感觉一上来,就什么也顾不上,断断续续地昏睡着。

直到第三天,他才被允许吃一些流食。

老李端来煮得稀烂、偏偏又很香甜的小米粥喂他,不知是不是久未进食,实在饿了,一向从来吃得重口味的顾星陨竟然觉得滋味特别好。

一碗热乎乎的粥下去,感觉身体被熨烫得十分舒适。

要是这个姓裴的男人不在一旁办公就更好了。

说是因为撞伤他十分愧疚,自打他醒了后,裴凛山就跟着在这房间生了根一般,要时时刻刻看护着他,搞得顾星陨十分不自在。

老李倒是见怪不怪,还各种变着法子在顾星陨面前夸裴凛山。

说他体贴又细心,十分负责,还夸他成熟周到,考虑事情很有远见。

顾星陨实在不想听老李念这些,反正大多时候他在睡觉,也就索性不管裴凛山了。

可他不管裴凛山,裴凛山却要时不时就过来撩拨他。

“吃完了?”

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裴凛山关掉笔记本电脑,抬头看向床那边,就见顾星陨一副餍足的模样。

此刻正是正午阳光明媚的时候,房间里厚重的深色遮光窗帘被拉开些许,带着温度的光倾斜着照进来,正好给青年的身影笼上一层淡淡光晕。

他在光里,表情闲适又满足。

裴凛山朝青年走过去。

“这里,脏了。”

他用指腹轻轻抚过青年已恢复些血色的唇瓣。

顾星陨一惊,往后一退,又听到男人说自己嘴边脏,便立刻用餐巾用力地擦了擦,没发现有米粒。

“脏了就脏了,你和我说啊。”

顾星陨简直怕了他,“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老李偷偷笑了一下,手脚麻利地收拾残局退了出去。

裴凛山也笑,在顾星陨身边坐下去。

“吃饱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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