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群5(1 / 2)

半小时后,村长家的小院里,

淮中和大白萎靡地瘫在椅子上,满脸倦容。

鬼知道他们刚才经历了什么,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淮中宁愿再去和那匹马纠缠一番,也不愿去和这群老太太对线。

他和大白用尽了毕生所积累的词汇,语速和攻击力具备,道理和情绪皆有,可以说是突破人体极限了,寸步不让的和那群老太太据理力争,激情对喷。

但还是很快的败下阵来,可以说是输得摧枯拉朽,毫无悬念,是一场十分精彩的完败。

再牛逼的喷子,也特么对付不了千夫所指。

简直恐怖如斯!

此外,淮中还搞清了他和大白的关系,他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刚才那是这个狗东西占自己的便宜。

玛德!我特么还当真了!

此时村长的小院子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院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脑袋,基本都是老人和孩子。

大人们基本都有活干,要么是在隔壁村的矿场,要么是在村里的工地,还不知道村子里的变故。

不过睿智的村长已经派人去工地上叫人了,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操行了,怕事态失去控制。

虽然他嘴上说得是为了保护淮中和大白,但淮中通过能力感知到,他应该是怕……

这些人拆了他的小院。

糙,挺特么现实。

淮中看了看墙外那乌泱泱的人头,顿时感到一阵心累,甚至有点恶心。

他们是故意等到那匹马被控制了,确认了安全之后,才组团过来讨说法的。

哪怕他们有一大群人。

这倒无所谓,是人之常情,人就是这么回事,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但自己现在多了异能,这就不一样了。

别看这些人现在一个个的都义愤填膺,歇斯底里,要死要活,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但他们其实没有这么激动,只不过是表演罢了,就是想多要点赔偿。

这虽然也是人之常情,但毕竟因为异能的关系,淮中多了一种视角,这就比较恶心了。

就像是他们在脑门上明晃晃地写着:

傻比!我要讹死你!

糙!

而且这也很麻烦,要是只有一两个人还好说,他就算哭闹得再凶,也不过就是稍微多赔点,总会有人来劝说,公道不会消失。

可他们如今是人群……

这很可怕,情绪会蔓延发酵,他们心中那为了获得更多的赔偿而捏造的愤怒会变质,会渐渐变得真实,会让他们不知不觉间信以为真。

就比如那个靠在角落咬牙的瘸腿老太太,自己不过就是撞翻了她家晾晒的一板咸鱼,值不了多少钱的东西。

可她现在居然想杀死自己,恨不得自己去死,仿佛自己撞翻的不是咸鱼,而是她的小孙孙一般。

太可怕了。

淮中不禁为村长点赞,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他现在的应对都很合理,很睿智。

淮中早就偷偷提醒了大白,让他千万不要还嘴,不能再加剧事态了,现在俩人就像是做到了火药桶上,简直一点就炸。

大白很信任淮中,闭嘴照做,俩人就像个两只呆头鹌鹑似的粘在椅子上,默默低着头,尽量屏蔽着连绵不绝的千夫所指。

院子里除了两人,还有村长,他果然如传说的一样睿智,果断的没有让其他人进入院子,怕出事。

他同样没敢出声,如坐针毡地坐在椅子上,不住叹着气,时不时看向门口,期待着壮年们赶回来控制局面。

小院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院墙外的人群愈发狰狞,愈发暴戾,谩骂声开始变得愈发诛心和恶毒,甚至院墙都逐渐被抠出了一块块凹陷,开始有石块陆续砸进院子里。

院墙内的三人则心思各异,大白受不了这些恶毒的话语,都要气炸了,恨不得去跟他们拼命。

玛德!你们这么牛逼,那匹马发疯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上?现在来本事了?

淮中早就感知到了大白的情绪,在他暴起之前果断阻止,隐晦地死死按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那愤怒的脸,又连忙在他耳边小声劝说着。

大哥!你要冷静啊!能忍才是大丈夫!

知道你是狠人,可现在外面的那群人怕是连神都能给屠了啊!

真惹不起啊!

村长是个矮小干巴的老头,两撇小胡须又又长又细,像老鼠须子,他长得也像老鼠,尖嘴猴腮,两个大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个不停。

就是……有点散光,两个眼睛一个站岗一个放哨,一个往东看一个往西看,就挺有……边界感的,属于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别看他现在都快把脑袋插到地里了,看起来像是在看着地面发愁,但他其实是在观察那些村民……这视线多少是有点刁钻了,防不胜防的。

在三人的度日如年,村子里的壮年终于从工地急匆匆赶了回来,大概十多个男人,还有二十多个帮工的女人。

他们都带着脏兮兮的安全帽,身上的安全锁都没来得及摘下,只是随意的缠在脖子上,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方刀、戳板之类的工具,愣是举着跑了一路。

脸上、衣服上都沾着大量的腻子,已经风干的麻麻赖赖的附着在衣服上,全是细密的皲裂,随着走动不停的掉落着渣子和小颗粒。湿的怕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掉光了,只留下一片片黑糊糊的湿痕,似是在哀叹自己为何没有没被仔细地刮在墙上,而是随意丢弃在地上。

他们大呼小叫着,奋力地拨开了人群,他们没有着急进入院子了解情况,而是先去劝说、疏散那些接近失控的人群,推搡着他们后退。

这些村民一看公道来了,陡然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一个个都仰着脖子嗷嗷地喊出自己的悲惨故事,一个赛一个的响亮,一个赛一个的铿锵,隐隐有千军万马之势。

每个人都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咸鱼有故事,台阶有故事,土墙有故事,每个都荡气回肠,每个都感动天地,值得被千古传唱。

一时间,小院四周有几百个故事在讲述着,看他们讲述时的激昂就知道故事一定很精彩,但可惜就是一个都听不清。

淮中深深松了口气,背后竟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在这冷风席卷的寒冬腊月,打湿了厚厚的内衬。

只有他知道刚才这那一刻有多么的恐怖,他宁愿去和那匹马再……

不!就算是去面对十匹马,他也不愿再待在这个院子里,犹如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

刚才的最大值时,已经起码有一百多人想杀掉自己和大白了,只缺一声振臂高呼,只是在等待着第一个失去理智的人。

那流窜在空气中的戾气,就像是一根根的生锈曲针,不断地勾挑着淮中的眼皮、耳道,鼻孔,想要把他激怒,想要挑逗着他发出怒吼,然后顺势把他淹没。

还好,幸亏淮中是个胆小鬼。

幸好那些壮年赶来的及时,及时制造出了一个发泄的缺口,让人群们积蓄已久的戾气发散到了空气中,没有酿成大祸。

淮中喘着粗气,把手心里的冷汗抹在了裤腿上,看着走进打头走进院子里的那个黝黑粗糙,大胡子的白人壮年。

说是壮年,但他看起来起码得有五十多岁了,只不过是身子骨比较健硕硬朗,还能出苦力挣钱罢了。

“淮小子,白小子,你俩怎么惹出这么大的楼子?”那个白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摸出一包烟,开始给村长和大白发烟。

糙,果然宇宙的尽头是东北吗?

淮中感叹着,顺势蹭了一根烟,点燃,猛抽,然后开始不要命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看着抽一口咳一阵的淮中,那个白人不由诧异道:“淮小子,你咋还学会抽烟了?不怕你妈教训你啊?”

村长不说话,窝在一边默默抽着烟,那两个眼珠子就跟探照灯似的转了转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格林大叔,先谈正事吧。”大白狠狠抽了口烟,怒道,“他们都疯了吗?你看看他们那架势,简直要杀人一样!”

“你听听他们骂得都是些什么屁话!连我妈都骂了!我妈都过世了!他们这都能下得去嘴!?”

“绝对不赔给他们钱!除非他们先道歉!”

村长依旧不说话,默默转过了头,背对着众人,眼珠子都不乱转了。

格林大叔叹了口气,问道:“你们家长呢?” “我爸和老淮他爸在隔壁村的矿场上打工呢。”大白说道,“我姥姥家也在隔壁村,我妹妹跟着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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