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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有手重拍在窗户上,玻璃狠狠颤动,竟被生生拍出了裂纹!连带着闻映潮也抖了一下,险些没能抓稳。

“你找到凶手了吗?”

有人偶要去拨动窗户的锁,试图把它打开。

闻映潮的心脏跳得厉害,提到了嗓子眼。他尽量在踩实每步的情况下加快动作,却无意踏进了一小滩水中,不受控制地一滑!

万幸,他所在的位置身后有个空调外机,替他垫了一下,手指紧紧扒着窗框,微微发疼。

闻映潮嘴唇发抖,不敢耽搁,立刻越过这间教室,移向下一扇窗。

他才踏上窗台,就有人偶的手从窗口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脚踝!

冰凉、僵硬。

闻映潮瞳孔骤缩。

人偶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贴在窗上,被雨水扭曲,嘴巴张张合合,唱着诡异的歌。

它一只手抓着闻映潮,另一只手举着刀。猛地用力,就要把闻映潮拖进窗内!

闻映潮费力扒紧半开的窗户,对着人偶的脑袋使劲踹去!

他这一脚用尽了力气,人偶重心不稳,被掀了个倒仰,手上却没撒开。闻映潮再也抓不住窗户,连着人偶一同摔进教室里。

闻映潮整个人撞在地上,全身都疼。可是人偶不会给它反应的时间,危险的直觉在他脑中不断发出警告。闻映潮就势一滚,躲开人偶捅下的刀子!

他这才匆匆扫了眼周边的环境。

竟是他和顾默晚先前来过的那间教师办公室。

这里只有一个人偶。

还是被他亲手关进来的。

闻映潮没有办法从人偶身上探知到一丝一毫的情绪。他们甚至不带有最初饱满的恶意,不如说是空白的纸,任由操纵者在上面胡乱涂抹。

疼痛激烈如鼓点,在他的每寸骨骼上叫嚣。闻映潮抖得不行,而人偶的下一次攻击紧随而至!

他现在的模样太狼狈了。

雨水顺着他的动作淌落地面,再被闻映潮鲜红的血渍洇开。

他捂着伤口,手臂晕出的血染红整片袖口。

虽然意识体受的伤很快就会愈合,但那不过是假象,疼痛与创伤都是真实,并在不间断地消磨着他的意识。

他不可以死去。

这样下去不行。

闻映潮咬紧了牙关,他险而又险地避过一次次攻击,长发贴在脸颊两侧,不停地滴水,模糊眼前视线。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抹金黄色正攀上他原本漆黑的眼瞳。

人偶的动作不受控制地一停。

就是现在!

闻映潮抓住机会,忍着钝痛扭身,劈手夺过对方紧握的刀刃!

反手劈断人偶袭来的双手。

人偶不会疼痛。

它只看了看自己跌落在地的部件,便再次不知死活地向闻映潮扑去。

闻映潮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偶的零件已经咕噜噜滚到脚边 ,而面前不完整的人偶再也支撑不住破碎的身躯,哗啦啦地散了满地。

零件是空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沾着水和他的血。

闻映潮终于控制不住,扶着墙壁,撕心裂肺地咳,咳到眼泪都流出来,揩也揩不完。

哪有系统上来就给宿主送这么一份“大礼”的。

闻映潮缓了会儿,抹掉脸上的水。

接着,他轻轻“咦”了一声。

人偶空心的胸膛内部,静静蜷着一团纸,安置在空格子的里层。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察觉。

闻映潮拆开纸,皱巴巴的,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他却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其中支离破碎的情绪,大抵这具人偶身上所有的情感,在傀儡化时全部浓缩在了这团白纸上,不见天日。

“卡池更新了,喂,你出货了吗?我要气死了,氪了几单结果全歪。”

“隔壁班有个人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我今早看见他家长来找学校,不知道什么事。”

“最近好奇怪,上课总是犯困,你有没有薄荷糖,给我来一块。”

“为什么?我明明在课上睡着了,有人帮我写了作业吗?”

“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我没有体温,我这是死了?”

“救救我。”

“……”

最后尽数归为一段冰冷、僵硬、又恶毒的词句。

“凶手是谁呢?”

似是贴在他耳边说出的。

闻映潮慢慢蹲下,把纸团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人偶零件,办公室里没有对着走廊的窗户,他无法判断外面是不是有人偶伺机而动,预备着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偷袭。

闻映潮记得他上一次离开办公室时只是把人偶踹了进来,并没有锁门。

是人偶自己上的锁?

他把耳朵凑上墙面,想尝试捕捉到一些动静,比如人偶的脚步音。

但外面实在太安静了,他什么也听不见。

闻映潮失望地撤回去,估算着从教师办公室冲到楼道口的距离。警惕地举起手里夺来的长刀,深吸一口气,准备拧下锁扣。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

闻映潮心下微跳。

“开开门,闻哥,是我。”

外面站着的是沈天星。

“我猜到你在这里,顾哥把那些人偶引走了,快出来吧,我们速战速决。”

闻映潮没有妄动。

好安静。

闻映潮生怕自己的直觉出了错,轻轻把头叩在门板上,任自己的思绪发散开来,也没有探知到半分情绪。

外面的人偶,没有思维。

是个傀儡。

门外的人偶疑惑道:“开门吧,是我啊?不是去现场吗?顾哥他拖不了多久。”

他们的一切,对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闻映潮不觉得幕后黑手能控制傀儡模仿出沈天星的声音。

但也不可能是他的感知力忽然失灵。

那团纸上浓烈的情感现在还影响着他,在他心头徘徊,无法散去。

“你还是不信我?为什么?是因为我是人偶?还是我身上有哪里和之前不一样了?”

沈天星表面上是个二货,实际聪明得很。

“但这不是我的问题,你快点。我是真的想帮你,这些之后再跟你解释,行吗?”

闻映潮倒抽一口凉气。

“你是谁?”他问。

外面的声音停顿片刻。

“你认不出我的声音吗?是我,沈天星。”

“你是谁?”闻映潮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

这次声音沉默了更久。

“你是怎么发现的,”外面依旧是沈天星的声音,“你和人偶的他应该不熟才对,怎么能这么确定我不是他。”

“你的破绽好明显,”闻映潮不想解释太多,“其实你如果不主动开口的话,我是会开门的。”

他已经做好一旦有人偶埋伏在那里就刺下长刀的准备了。

闻映潮同时也产生了疑惑。

外面的东西,真的是傀儡吗。

门外的东西低低一笑:“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是开门,还是不开?”

“悄悄告诉你一句,游戏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闻映潮当然知道这点。

“等倒计时一过,它们会愈发狂乱,再也不是你提着一把长刀就能应对的对手。会越来越针对你这个外来者,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势……”

“杀掉你。”

“为什么提醒我这些,这是挑衅吗?”

闻映潮握紧了门把。

他说:“顾云疆,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哎呀,被认出来了。”

门外的人语调一变,终于换回了他的本音,话语一如既往地捎着那股甜丝丝的笑意。

“还不是你出来得太慢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我还特意降低难度,套用了以前的经历。”

“凶手好猜得很,我实在耐不住寂寞,就借了个傀儡找你玩玩。”

他遗憾道:“你要是死在这里了,我可很难办呢?要快点哦?我在可在长生殿等你出来呢。”

“滚,”闻映潮骂他,“为什么抹掉办公室的痕迹?”

“哦?”顾云疆听上去很委屈,“我特意把无关紧要的因素都抹掉了,你还要反过来怪我?”

“当然啦,我是很想再亲手赐予你一次死亡,可是你现在就太冤枉我啦。钥匙死了,我出不去,我有什么好处呢?”

闻映潮真是服了。

那个会关心人会理智思考的小孩去哪了?

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神经病的?

“我真的等不及了,要不要帮忙啊,明明对你而言很轻松啊?不过……既然你觉得有难度的话,为了不再次发生这种事,之后能不能听话一点呢?”

闻映潮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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