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1989年的冬季有场很大的暴雪天,气温骤降,导致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母亲生了场很大的病,从那之后就一直没好,似乎越拖越严重,所以我经常看到她捂着嘴巴在咳嗽。

  时间太久了,我好像都记不太清她的模样了,只记得那双明亮眼睛下深深的青黑,孱瘦的脖颈和没有梳起来的黑色碎发,以及她拿着那枚绣了峨眉月帕子的干燥手指。

  印象里,母亲应该是名门望族之后,只是祖父母在母亲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整个家族便也只剩下了她。因而母亲也是一个人勉勉强强长大的。

  我记得她平日说话做事都很柔和,插花和茶艺都很厉害,反正电视剧里世家大小姐的风姿,在她的身上能够很好地体现出来——我是半点都没遗传到,从小就爱上房揭瓦,活泼地像个猴子。

  母亲和我说她爱父亲,是少年时的一见钟情,一往情深直到如今。

  所以在我埋怨父亲总是不回家的时候,她会轻轻地敲我的脑袋,叫我别乱说她的爱人。

  次年的4月是小学开学,母亲在开学当天陪我到学校,我们还在学校的大门前一起合照拍了照片,照片是拜托其他家长帮忙的,留在了对方的相机里,我们给他们写了地址,还想着等到照片洗出来之后,可以寄到家里来……到后来我都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开学没到一个礼拜,母亲就因为病重到需要住院了,那之后我便没再去学校,整天都待在医院里陪母亲——如果说我对这所学校还留有一些轻微的记忆的话,应该就是这个礼拜给我留下的。

  母亲住院的时候,父亲除了几通深夜的来电,到最后也都没有出现。

  所以我一直想,那个男人在有一天知道自己的妻女双双离去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越是这么想,好像心中便越能生出种报复得逞的快意。

  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深深的,直到现在也无法言明的,遗憾。

  我不想承认,我一直想见他,很想很想。

  恨也好,爱也好,那到最后都是融在一起的情绪,拉拉扯扯,谁也无法辨明。

  “谅月小姐……”

  降谷零在我的旁边轻轻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就像是大船抛下的船锚,忽然之间让我混乱的思绪停滞住了。

  “不要哭。”

  他说道,抬起手来,我感觉到他温热而干燥的手掌轻轻地贴上了我的脸侧,手指抹过我的眼尾,应该是擦去了一串眼泪。

  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

  眼前花花的,不是很能看清。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撞进一片紫灰色的光亮之中,他又抹了两下,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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