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鸢鹿鸣_分节阅读_第7节(1 / 2)

  国丈一派的官员的启奏如同学雪花片片,小至地方官任免,大致黄河水患,官员好似在这一日都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事事都要皇帝来拿定主意。

  偏偏当初是皇后的父兄让他站稳了根基,坐上了皇位,这国丈和国舅爷还是他的外祖和亲舅,就算心里憋屈,他也不能拂了他们面子。

  好不容易下了朝,皇帝在第一时便敢到了长春宫,派了身边亲卫仔仔细细的搜宫,就怕皇后的人在长春宫留下了什么猫腻。

  毕竟皇后意图栽赃贵妃,也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之前就曾经在贵妃的寝殿找出合欢香和巫蛊娃娃,两次都是鹿鸣警觉,在皇后带人来搜宫之前,把这些害人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染染……”鹿壑的双眼微红,难受的望着舒染染。

  舒染染别开了眼,漂亮的眸子里面有着一闪而逝的水气,本以为面对皇后的蛮横和刁难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心中的委屈却是怎么都无法散去。

  当年还是陈王嫡次子的鹿壑随着父兄参加秋狩,第一眼见到沐恩侯府的嫡女舒染染便一见钟情,接着便求着父亲为他求娶。

  沐恩侯府那时风头正盛,舒染染又貌美多才,想要求娶公子可以绕皇城一圈,嫁皇子都使得,可她偏偏选择嫁给了爱情,央着父亲允婚。

  陈王的封地偏远,离京城很远,她不辞千里到了那穷山恶水之处,嫁给了心爱了男人。

  两人有过恩爱情浓的时候,只可惜好景不长,陈王世子醉后纵马,掉入沟里头摔断了脖子。

  陈王妃,也就是现今的逸宁皇太后心中大恸,而后鹿壑被迫娶了太后娘家侄女为侧妃。

  逸宁皇太后本来对这个次子的婚姻不在乎,后来因为长子身亡,她便开始强势介入次子的后院,不让儿子宠幸心爱的女人,逸宁太后凶悍,鹿壑又不是太要强的性子,再加上孝字压在头顶,便让舒染染多年来承受着满腹的委屈。

  最后在皇帝登基的时候,逸宁太后更是用母家的战功,逼着自己的儿子立侄女为后。

  偏生,那时候沐恩侯府已经没落,沐恩侯是纯臣,在夺嫡之际没能成为鹿壑的后盾,在朝堂上也没有出彩的表现,沐恩侯女不堪为后的说法甚嚣尘上,新帝迫于压力,只能贬妻为妾。

  鹿壑很爱、很爱舒染染,可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她,更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俩的儿子,所以他才把善鸢寄在贵妃膝下,盼着两个孩子结为亲家。

  舒染染越过了皇帝,甚至没和善鸢说上一句话,直走向自己的寝殿,那殿门就这么在鹿壑的眼前阖上了。

  鹿壑想要敲门,手却是停在半空中,“染染……”他的声音哀切,可是回应他的是里头的一阵无声。

  善鸢走在鹿壑身后,望着那扇门,脸上的神情彷徨茫然,仿佛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你义母她怎么了?”鹿壑无奈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居然和善鸢有些神似,只是他更近似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奶狗,无助的很。

  善鸢大概猜得出舒染染为何心情低落,可却又不好说得太明白。

  要说是因为皇后揭露了她打算嫁入世族?又或者该说是因为皇后对贵妃多年来的打压让她心里厌倦了?

  其实鹿壑也该明白了,在这份爱情之中,舒染染已经受尽了委屈,没有当年那份深情了,是鹿壑苦苦的哀求着她嫁给他,却没能保住她正妻的身分不说,还得要鹿鸣这个当儿子的拼搏出一条血路。

  鹿鸣越是成材,贵妃越是安全,可是这安全的背后是斑驳的血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最深的愧疚和担忧。

  鹿鸣越是成材,对鹿鸣就越是危险。

  鹿壑并不知道,光是从边关回到京城,鹿鸣就因为刺杀而受了重伤,善鸢不过是浅浅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样的伤势十分严重。

  舒染染身为母亲,孩子就是他的底线,她可以忍受皇后处处打压,却无法忍受皇后一脉的人隔三五差的伤害鹿鸣,“义父,义母想来是有些疲累了,恐怕是不想见您,您让义母静一静,隔几日再来吧……”

  女子当以夫为天,就算是皇后也要想方设法讨好鹿壑,可是舒染染不用,在这皇宫里敢这样给皇帝甩脸子的,也只有最得圣宠的贵妃娘娘了,可是盛宠又如何呢?依旧只是个妾室,躲不过皇后这个正室的糟蹋,依旧得对皇后执妾礼,亲生儿子只能喊她母妃,却得喊那皇后一声母后。

  鹿壑多想闯进舒染染的寝房,可他却不敢在他们越来越浅薄的情分上面冒险了,“那……鸢儿多宽慰你义母,义父还有奏章要批,先回太极殿了。”鹿壑垂下了眸子,都是上了年岁的人了,看着竟是苍老了几分。

  鹿壑对善鸢一向疼爱,就算这份疼爱不是那么的纯粹,善鸢依旧觉得于心不忍,可几番张嘴,愣是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她行了一个礼,“儿臣遵旨,定会好好宽慰义母。”这一声儿臣应该要是臣女,可是在鹿壑的坚持下,她已经改口多年,如今想要再改也是难。

第十章 亲自开口

  在皇帝离去以后,整个长春宫恢复了平时的平静。

  长叹了一口气,善鸢和丝韵、竹声来到了小厨房,动手处理起她摘的楮实子,将那些果子熬烂做成果浆,毕竟话都说出去了,她还得熬一罐给襄湘公公呢来圆自己说的那些谎。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谎言。

  这些日子里,舒染染可以说是要为鹿鸣操碎了一颗心,都上了年纪,眼睛也熬红了,她瞧着是真的心疼,也早早有熬果浆的心思,今日的插曲,倒是让她提早把想做的事情给办了。

  善鸢到了晚膳时刻才得到贵妃的召见,她那时已经把果浆熬好,她熬了三罐,一罐送去了襄湘公公那儿,另外一罐留给了贵妃,还有一罐她打算放上一放,等下回去路鸣府上的时候,送过去。

  颂仪来找善鸢的时候,善鸢差点把手上的罐子给摔了。

  今日皇后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颂仪也在,善鸢知道贵妃对他的期待,如今看着颂仪,她心里都有些发虚。

  “义母找我?”她睁大了杏眼。

  颂仪看他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那当然,贵妃惦念着郡主,怎么可能不和郡主一起用膳?”好笑又心疼。

  这些年善鸢没少帮衬着贵妃,一次一次在皇后的虎口下求生。

  颂仪也照顾善鸢很多年了,一路看着她长大,哪里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是个下人,不好置喙太多,只是柔声道,“贵妃娘娘如此心疼郡主,不管郡主做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不会真的怪罪郡主的。”

  颂仪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善鸢心里便难受了起来。

  她也不想让舒染染失望,可是感情的事情,那是最由不得人的。她也不能强按牛头喝水啊!

  晚膳自然是色香味具全,可贵妃和善鸢两人满腹心思,这一餐用得多不多。用完膳以后,贵妃才开口问道,“姬公子的事,可为真?”

  善鸢虽然早就有了觉悟,知道舒染染肯定有此一问,可真的被问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是真的。”

  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下了双眸,双手紧紧的攒着自己的裙子。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寄人篱下,又或者有其他原因,善鸢从小就极力地让自己当一个拔尖出众的孩子,半分不想给舒染染丢脸,每当有人称赞她,同时称赞舒染染很会教孩子的时候,她心里就特别高兴,与有荣焉。

  她让舒染染失望了……

  “你打算何时,才要自己对义母说?”舒染染脸上没有愠色,反而看着很温柔,她的语气也不带指责,可是善鸢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