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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枝雪晕晕乎乎夸人,“你的鼻子.....好硬......”

凌骞柏垂着眼睛看他,“我还有更硬的,你要戳么?”

许枝雪的脑子没反应过来,可潜意识却觉得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他很熟练转移话题。

“你......你是不是有我的......照片?”许枝雪语速很慢,咬字却很清晰,“小枫说.....让我问你.....”

凌骞柏没想到这人都喝多了,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不由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也没瞒着他,直接承认,“嗯,有一张。”

许枝雪有些好奇,“什么照片呀?”

凌骞柏告诉他,“初一的学生证,上面有你入学拍的照片。”

许枝雪有些懵,“你怎么会有我......我的学生证呐?”

凌骞柏说,“捡的呗。”

许枝雪懵懵,“哦。”

又说他,“那你好坏,你捡到我的东西都不还我......”

凌骞柏没反驳许枝雪说他坏,沉默两秒后,才带着悔意说,“是挺坏,当时应该去还给你的。”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他没有顾忌那么多,早早去跟许枝雪认识,说不定命运的齿轮会转动出不一样的开篇。

但很可惜。

没有这种如果。

许枝雪没有说话了。

他安静了很久,久到凌骞柏都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又出声问,“所以......你在初中就认识我了......是么?”

这个问题许枝雪之前就问过。

但之前凌骞柏并没给他回答,还敷衍说忘了。

凌骞柏没想到许枝雪都过去这么就了还能记着这个问题。

可想而知,他对这个问题的执着程度有多深。

凌骞柏抿抿唇,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已经没有隐瞒许枝雪的必要,就实话跟他说,“不是。”

许枝雪好像并不意外这个回答,缓声问,“那是.....什么时候呀?”

凌骞柏却没直接回答,而是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许枝雪,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想把自己讲给许枝雪听。

许枝雪眨了眨迷蒙的眼睛,缓缓点头,“嗯......”

凌骞柏搂着许枝雪换了个姿势,两人从面对面坐着,变成了凌骞柏横躺在沙发上,许枝雪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许枝雪还很乖地调整了个姿势,让自己趴得更舒服些。

凌骞柏双手环住他,免去了他掉下沙发的风险。

调整完姿势,客厅安静了好一会,才慢慢响起凌骞柏的声音。

“从前有个小男孩.......”凌骞柏没给谁讲过故事,也没谁给他讲过故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讲好一个故事,只能将其它故事的开头套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妈妈被姥姥姥爷以联姻的名义嫁给了他的父亲。”

“但他的妈妈并不喜欢父亲,也不希望自己沦为利益的牺牲品。”

“她是一朵随风起舞的红玫瑰,她的梦想是在世界各地都留下她绽放的身影,但最后,她只能被折断枝叶,送进婚姻的坟墓。”

这几段话里的内容有些多,许枝雪迟钝的大脑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这些话全都理解下来。

然后,他心里泛起了阵阵心酸。

但还不等他出口安慰凌骞柏,凌骞柏就已经继续往下讲了,“因为用了不正当手段,所以那朵红玫瑰很快就怀孕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朵红玫瑰会因为孩子而屈服生活时,这朵玫瑰忽然疯了。”

“不是假疯,是真的被逼到神经错乱了,她自杀了很多次,但都被成功阻拦或是救下。”

“她在所有人的保护下,平安生下一个小男孩,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是随风起舞的红玫瑰,她的身上压了一块名为‘母亲’的巨石。”

“而那个小男孩,也成了击垮她脆弱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枝雪的脑速跟不上凌骞柏说话的语速,很多话他根本没能真的理解过来。

可他的眼角却随着凌骞柏语气的沉重而溢出一串热泪。

凌骞柏感觉到,用拇指将他眼角的泪轻轻拭去,又温柔安抚他,“别难过,那个小男孩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怨恨自己的出生。”

许枝雪抓着他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脸上,鼻音浓重,“嗯,不是那个小男孩的错......”

凌骞柏摸摸他的脸,将故事继续往下讲,“小男孩的父亲很有钱,他花了很多钱请来最顶级的医护团队来帮助红玫瑰做产后修复。”

“但哪怕这些人把红玫瑰修复得宛如少女,也依旧改变不了她生了个孩子的事实。”

“红玫瑰依然不喜欢这场被家人安排的婚姻,不喜欢她的丈夫,更不喜欢她的孩子,她曾清醒地提出过离婚,但小男孩的父亲不肯,他觉得破裂的婚姻会影响他公司的股价。”

许枝雪忍不住想骂人,“什么嘛!真的有实力的公司怎么会.....怎么会被离婚影响嘛!”

凌骞柏摸摸他的后脑勺,安抚他的情绪,“嗯,所以这只是他的说辞,因为他喜欢这朵红玫瑰,他想把她圈在身边。”

“他试图用小男孩唤醒红玫瑰的母爱,但那怎么可能,红玫瑰从来不会正眼看那个小男孩,因为那个小男孩跟他父亲长得很像,所以......”

似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往事,凌骞柏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许枝雪察觉到凌骞柏的情绪有些低沉,连忙蹭了蹭他的手心,“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不要讲了......”

他哄着凌骞柏,声音又乖又软。

凌骞柏觉得自己心上睡了个小猫。

小猫垂下来的尾巴柔柔扫了扫他心上的伤疤,那里顿时开出一朵可爱的小花。

凌骞柏抱住小花,继续给他讲故事。

但省去了部分会惹可爱小花难过的情节,“她不喜欢小男孩,甚至讨厌小男孩。”

但凌骞柏知道,她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也不是真的想通过打骂自己的方式来倾泻她心里的怨气。

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早就坏掉了。

“直到小男孩七岁那年,那朵红玫瑰终于在一次自杀中成功了。”

“那天她穿上了珍藏很久的舞服,化了漂亮的妆,牵着小男孩的手跟他说,对不起啊小朋友,我坚持不住了,我想离开了,离开前,我想再跳一支舞,你等下可以给我鼓掌么?”

“小男孩没有说话。”

“红玫瑰摸了摸他的头,又说,门没有锁,你等下鼓完掌就快点跑出去,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么?”

“小男孩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看着豪华的衣帽间起火,看着那朵红玫瑰在火里翩翩起舞。”

“那是小男孩第一次见她跳舞,她跳起舞的样子真的很美,小男孩安静欣赏,但忘了鼓掌。”

“小男孩不知道她会不会怪他,但他知道,她在那片火里结束了她的痛苦,重新找回了她的自由。”

“她应该,是开心的.....”

许枝雪终于知道凌骞柏为什么会那么害怕他消失在那场大火里了。

担心他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则是深深的害怕。

他曾亲眼看着他的亲生母亲被大火带走。

所以他怕。

他怕自己也会被大火带走......

在他眼里,凌骞柏一直都所向披靡,没什么怕的东西。

但其实,凌骞柏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坚不可摧。

他一直都生活在那场大火的恐惧中。

许枝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心脏某处闷闷的,疼疼的。

他想抬头去看凌骞柏,可后脑勺却被温热的掌心不轻不重按住。

他动不了,只能颤着声音喊凌骞柏的名字,“凌骞柏......”

凌骞柏轻揉着他柔软的发丝,“等一下,我快要讲到这个故事的重点了。”

许枝雪却说,“可我想抱抱你。”

凌骞柏便环紧他的腰身,“抱着呢。”

不想许枝雪继续担心他,凌骞柏抢先一步往下说,“红玫瑰跳完最后一场舞后的第三天,小男孩的父亲为她举办了葬礼。”

“在葬礼上,小男孩遇见了一个更小的男孩,因为那个更小的男孩比较像白痴,所以这里就先管他叫小白痴吧。”

许枝雪:。

许枝雪本来还沉痛的情绪,在听到这声“小白痴”后,瞬间就转沉痛为不妙。

迷迷糊糊中,他想到凌骞柏之前给他的那个u盘里,好像备注的就是白痴的观察日记......

所以......

凌骞柏口中的小白痴,是他?

不确定,继续往下听听。

“那个小白痴又小又矮,笨手笨脚走到小男孩面前非要给他糖吃。”

许枝雪晕头晕脑地想,他小时候好像确实比较热爱分享。

凌骞柏继续说,“小男孩不喜欢那个小白痴,吓唬他让他滚,但小白痴还是把他身上的两块糖都给小男孩了。”

“那小白痴给糖的时候跟小男孩说了一句话。”他没直接说出那句话,而是捏了捏怀中人的后颈,问他,“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么?”

许枝雪觉得那个小男孩大概率就是自己了。

但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导致许枝雪的大脑处于保护机制让他忘掉了很多东西。

更遑论是那么久远的小时候。

加上现在喝了酒的缘故,他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能懵懵回答:“我不记得了......”

凌骞柏也没抱希望许枝雪还会记得,笑了笑告诉他,“那个小白痴说,甜甜的糖会让人变开心。”

许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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