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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石……”南星的喉咙哽了哽,“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可是你不试一试又怎知一定不行呢?”齐寒石的眼中像是燃起光,近乎哀求着说道:“我不勉强你,但也希望你别把我一棍子打死,哪怕给我留个念想。”

“抱歉……”

齐寒石:“……”

眼看对方决绝又为难的模样,齐寒石眼中刚刚才燃起的光,又重新黯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道:“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跟我道歉。”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道:“你放心,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以后绝不再逼你了。可是……即便是兄弟,也见不得你这样黯然伤神,要不然……兄弟的肩膀借你靠一靠?哭出来就好。”

南星听闻,感动得涕泪横飞,“至于么,你还真把我当姑娘家了?”

齐寒石装模作样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不是兄弟我黔驴技穷,束手无策了么。”

“寒石,”南星终于破涕为笑,一字一顿道:“以后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不过……作为兄弟,我还是要说一句,你有没有技术我不知道,可你这头驴,恐怕要做实了……”

太子殿下御驾亲征,提振士气的效果立竿见影。此后,大燕接连打了几场胜仗,敌强我弱的局势,渐渐有了转机。

前方的仗打的热闹,后方伤兵营的日子,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让满囤等一众同僚没想到的是,自从太子殿下屈尊降贵大驾光临之后,这每日的例行视察,就彻底没完没了了。

满囤原本以为,殿下此举是为了体恤伤兵,彰显其勤政爱民的光辉形象。可等他赏花一般旁观了几天之后,这才发现其中的弯弯绕,根本没那么简单。

若说起来,伤兵营除了流血就是哀嚎,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此前有个齐参将也就罢了,还是因为最近战事吃紧,实在分身乏术,这才鲜少能有时间跑来这里做牛做马。

可谁能料到,参将大人一走,又来了个更加不得了的太子殿下实力补缺,整日大头兵似的,寸步不离戳在南星身边,仿佛非要站够了时辰,才肯心不甘情不愿地默默走人。

明明那样的高不可攀,平民百姓简直垫着脚尖都摸不到,如今竟也雷打不动每日跑来点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郁大夫的态度,就像是眼瞎了一般,全然视太子为无物!

于是一头找不着北的满囤终于震惊了,他煞有介事地凑到程浩风身边,旁敲侧击道:“那个……你哥他……那个……”

闷头熬药的程浩风身边守着一口大锅,没完没了地冒着热气,结结实实糊了他一脸,心里正烦得要命,实在受不了这种便秘似的开场,大嗓门地嚷嚷道:“我哥?我哥他怎么了?”

满囤吓了一跳,连忙做贼心虚捂住他的嘴,四下看了一眼,“你小声点。”

程浩风不解,“你到底想问什么?”

“嗯……其实也没啥,”满囤故作不在意道:“就是觉得……你哥和太子殿下,貌似……好像……关系不太一般。”

程浩风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这些天,因为三哥和太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这个旁观者,看着都累,简直心力交瘁。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可他却一清二楚的很。太子殿下千里迢迢跑来北疆,所谓的体察军情只是一方面,哄三哥回心转意,约莫也是正经事。

他虽然不赞同南星的做法,但也理解其中的无可奈何——世间的感情,有时候不是两情相悦,就能白头偕老的。

只是太子殿下不肯放手,齐大哥又情不自禁地插了一脚,三人之间搅成一股拆不开的乱麻绳,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称浩风,都觉得问题棘手,忍不住想替他三哥发愁。

“唉!”

他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满囤不耐烦道:“人家什么关系碍着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还是花你家钱了?管那么多不嫌累吗?”

满囤被驳得哑口无言,“我……”

称浩风截口打断,“要你配的药配好没?配好了赶紧送过来!”

“哦……这就去。”

满囤卦没八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撇着嘴吐了吐舌头,悻悻地跑走了。

第九十三章 矛盾

程浩风这厢,仿佛吃了枪药一般气不顺,南星那边,更是八百年不遇的顶着一张青黑的脸。

想当初他为了周祺煜顾全大局,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将自己一颗心活生生戳成了稀巴烂,结果非但没能让太子殿下知难而退,反倒阴魂不散地跟到北疆来,合着他这些日子的忍辱负重,全都被打了水漂!

更让南星气愤的,是周祺煜那日赌气时说的话,什么“怪他眼瞎”,“何必在他一棵树上吊死”之类,虽然他明白,这些话大概率都是违心之语,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到耳朵里,还是无可救药地刺得他胸口疼。

人呀,真是矛盾的要死!

这不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效果吗?如今好不容易实现了,却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了。

于是,在一众人不可思议的错愕中,南星对着当朝太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泄私愤,视若无睹,爱答不理,简直连一丁点儿的好脸色都没有。

周祺煜祸从口出,自知那日说错了话,对于南星这种冷淡的反应,倒也不以为意。

只是他天潢贵胄做久了,如今又是一国储君,大概天生不知道“道歉”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太子殿下不肯屈尊承认错误,却也舍不得全然不管不顾,便时不时阴魂不散地跑来伤兵营,在南星身边站成一尊赏心悦目的人形雕塑,仿佛这样,时间久了,就能等到对方原谅似的。

这一日,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周祺煜又雷打不动地跑来伤兵营站岗。

身边戳着这么个碍事的祖宗,南星没来由地一阵烦闷,不客气道:“太子殿下这是闲疯了吗?隔三差五往我们伤兵营跑,莫非是觉得这里环境好,想住进来不成?”

周祺煜被南星“冷暴力”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盼来他开尊口,再刺耳的话听上去都仿佛天籁,连忙顺杆爬道:“只要有你在这里,我搬进来倒也无妨。”

一旁的程浩风听了个面红耳赤,脚下一趔趄,险些没能端住手里的药碗。

南星却无动于衷地绕开他,径直去给一名伤兵换药。

那受伤的小战士被战场中的流矢射中腿,刚刚取出鲜血淋漓的箭头,伤可见骨。

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却要被送来人间地狱,承受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实在可怜的很。

南星感同身受,不由动起恻隐之心,他皱着眉,从身旁取过一块纱布卷成一团,原本想递到对方嘴中让他咬住。

许是那小战士疼晕了,不管不顾地直奔着他的手咬了过来。

一旁的周祺煜条件反射地挡了下来,情急之下,竟将自己的手塞到了小伤员的嘴里。

“!!!”

南星当场就疯了!

一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蜂拥而上,好不容易掰开了小伤员的嘴,周祺煜这才不紧不慢地抽出手,一排渗着血的牙印触目惊心地露了出来。

南星顿时红了眼圈,连忙将伤员交给程浩风,自己拉过周祺煜的手小心翼翼处理伤口,心软地快要化成水,嘴上却硬生生埋怨道:“不躲也就罢了,没见过塞人嘴里主动让人咬的,当上太子就变傻了吗?”

周祺煜全然不顾手上的伤,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里熨帖的很,带着几分满足道:“你心疼了?”

何止是心疼,简直是疼的想死!

南星顾不上和他置气,手上动作不停,低着头沉默不语。

周祺煜却罕见地来了兴趣,没话找话道:“这种程度的伤,和你当初咬我那次没法比。”

南星的手一滞,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他怎会不记得,一年之前,自己因为被人下药,也曾神智不清地咬伤过周祺煜,直到今天,王爷手臂上的那道疤依然清晰可见,成了一道刻骨铭心的印记,永远挥之不去。

他忍着胸口疼,很快将对方的伤口处理好,重新换回凉薄的语气说道:“殿下这几日别沾水,营中不比宫里,条件有限,小心感染。”

周祺煜看了一眼手上雪白的纱布,低低道:“多谢!”

不可一世的当朝太子,何时纡尊降贵道过谢!南星压下感慨,淡漠地下了逐客令:“太子千金贵体,实在不该待在这里,况且还受了伤,请您快回吧。”

周祺煜的眸光黯了黯,终于放低姿态,近乎哀求地说道:“南星,跟我一起回玄京,好不好?”

南星无声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殿下别说胡话了,我在这里挺好的,不想回去,况且也回不去了。”

“我说能回就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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