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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拦下周祺阳道:“不劳殿下费心,听说安公公被杖责了三十大板,伤得不轻,到现在都没能好利索。”

“才三十,还不够挠痒痒的,再说,那是我母妃罚的,你这口恶气还没出呢!”好不容易逮住个能在神仙哥哥面前威武雄壮的机会,周祺阳拍着胸脯,扬眉道:“这事你别管,包在我身上!”

南星:“……”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是单看周祺阳倔驴似的脾气,倒是和他那混不吝的三皇兄如出一辙。

过完了嘴瘾,周祺阳想起南星方才给肉团子梳头,心里顿时被人挠了痒痒似的,捧着心喃喃道:“嗯……今天出门风大,把人家的秀发……都吹散了。”

南星不明所以,端详了他片刻说道:“没散呀,梳得好好的呢。”

周祺阳干脆手动刮起一阵旋风,冲着原本梳好的发髻好一统摧残,几下便挠成了一头鸡窝,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现在呢,散了没?”

南星:“……”

于是,当处理完政事的庆亲王风尘仆仆打道回府,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祺阳那张傻得冒泡的脸,正二百五地倚靠着南星,享受着神仙哥哥梳头的礼遇。

周祺煜:“……”

“哎,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南星手上动作不停,冲着周祺煜说道:“四皇子殿下来了。”

胖坨见状,将手中糖官儿一股脑儿地塞进嘴,从椅子上爬下来,倒腾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周祺煜娴熟地抱起他,好整以暇地戳在南星身边,像是看热闹似地,站了个一声不吭。

被自己的皇兄旁观梳头,周祺阳只觉得一阵恶寒隔空袭来,舌头顿时打了个结,瓢着嘴胡乱说道:“哥……哥三回来了。”

南星有些诧异——“哥三”是谁?顿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三哥”。

周祺煜倒是没计较,还算客气地点了个头,温和地“嗯”了一声。

因为常皇后与纯妃的关系,他与周祺阳这个弟弟并不算亲近,一年到头,也只有宫宴时才能见上几面,外加年龄相差悬殊,自然没什么共同话题。

不过小皇子活泼可爱,又天生有着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从来也不讨人嫌。

眼看着三皇兄冰山压顶寒意渐浓,周祺阳终于还是挺不住了,如坐针毡地苦熬着神仙哥哥给他梳完头,连忙说道:“哎呀,时间不早了,母妃还等着我回去。”

说完,他简直一刻也不敢多呆,起身便要告辞回宫。

南星自然明白宫中规矩繁多,便不再强留,一同起身送他出府。

还没走出两步,却见周祺阳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在三皇兄的视监之下,硬着头皮对南星道:“你放心,安公公那狗奴才交给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南星:“……”

第七十六章 赔罪

当夜,南星哄胖坨进了梦乡,转身回了房,毫无意外地,周祺煜已经心安理得地鸠占鹊巢,他垂首翻了页书,慢悠悠地开口道:“报仇雪恨是怎么回事?”

“什么报仇雪恨?”南星怔了怔,这才想起周祺阳临走前的那句话,不以为然道:“小殿下胡乱说的吧,八成是说着玩的。”

周祺煜不依不饶,“怎么个报仇法?”

“你还真当真啦?”南星哭笑不得。

周祺煜掀起眼皮,“不当真就不能问了吗?”

南星顿时哑然,但是心里明白,只要是庆王爷想知道的,就没有他问不到的,一切抵抗终是徒劳,于是十分知趣地缴械投降,高度概括道:“小殿下想把安公公找来,当面跟我赔罪,就是说说而已。”

大概是嫌自家媳妇还要仗着外人撑腰,周祺煜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没好气地指使道:“头发乱了,束发!”

南星以为自己听错了,十分诧异道:“大晚上的,都要睡了,还束什么发呀?”

周祺煜才不管这一套,浑身拧巴地沉着脸,“本王愿意!”

南星:“……”

平白无故的,这是又犯什么病了?

他稍稍琢磨了片刻,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货八成打翻了醋坛子,在找他秋后算账。

可人家周祺阳,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岁,为着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至于吗?

南星啼笑皆非,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除了耐着性子哄着,还能怎么办呢。

因为小皇子中毒一事,内务府总管太监安耀廷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三十大板,屁股当场开了花,差点儿连小命呜呼着归了西。

平日里他仗着常皇后的权势,飞扬跋扈惯了,从来都是旁观着给别人用刑,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这板子会落到自己身上。

安公公在床上呲牙咧嘴地撅了两个多月的屁股,这才勉勉强强地下了地。虽然小命算是保住了,可他心里却总是抑制不住的惴惴不安。

早知会有这么一出,打死他也不敢招惹郁太医这个“祖宗”,一想到庆亲王那张“鬼见愁”的脸,安公公就不由自主地遍体生寒——冥冥之中,他有种预感,这事恐怕完不了,真正要命的,可能还在后面。

然而,他只想对了一半,这厢周祺煜的大招还没等来,小皇子周祺阳,先行发难了。

别看周祺阳年纪不大,犯起混来,杀伤力一点不小,撒泼打滚地找定了安公公的麻烦——非要把他五花大绑地送去庆王府,当着郁太医的面亲自赔罪,才肯善罢甘休。

安公公势力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倘若没有常皇后在背后罩着,简直连条狗都不如。

可具体到陷害南星这件事上,皇后娘娘没打成狐狸,反倒惹了一身骚,简直腻歪坏了。她巴不得能把安公公赶紧祭出去,该赔礼陪礼,该磕头磕头,无论如何,也得想方设法先把周祺煜那个刺头稳住,尽快掀过这一页,再这么折腾下去,老命都要交代了。

于是,屁股还没好利索的安公公,这天一大早,就被小皇子拖去了庆王府,兴师动众地去给郁太医赔礼道歉。

若不是有纯妃娘娘拦着,周祺阳都能将他敲锣打鼓地送过去,人还没进府,大嗓门先喊了出来:“南星,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杀要剐,任凭处置。”

南星:“……”

安公公大概是被小皇子折腾惨了,看到南星,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一叠声道:“郁太医饶命啊!”

周祺阳瞪了他一眼,“饶你?想得美了吧!”

安公公连忙跪倒在地,小鸡啄米似地磕着头,“郁大人,都是奴才的错,害您吃了苦,奴才知道错了,求您大人大量,原谅小的一回吧!”

周祺阳一挑眉,“这就算了?之前的那个巴掌怎么说?是你自己来,还是……”

“我来,我自己来!”安公公说着,冲着自己的脸一顿猛抽,边抽边道:“奴才愚蠢,奴才狗眼不识泰山,求郁大人行行好,开恩啊……”

“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热闹得跟放鞭炮一样,安公公的脸,顿时肿成了一块发糕。

南星看不下去了,无可救药地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安公公既已知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啊?就这么算了?”周祺阳显然意犹未尽,“你也忒好打发了。”

南星扯出一抹苦笑,不然呢——他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人微言轻的,人家好歹是内务府总管,见好就收吧。难不成非让安耀廷自己把自己抽死,闹出人命才算完事?

但在安公公心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解读——也不知面前这位郁太医,究竟哪路神仙下凡,大燕上下统共三位皇子,其中两个都恨不能把他捧在心尖儿上,动人家一根汗毛,要得是你一整条命,这谁招惹的起!

安公公为能活命,自然就不能要脸了,这顿嘴巴抽得,当真是下了“血本”,几下便把自己抽了个眼冒金星,直到南星替他求情,这才晕头转向地收了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这一番举动,让他手背上殷红如血的胎记从袖口中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南星倏地皱起眉,开口问道:“安公公,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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