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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侍女低着头答道:“回姑娘的话,绿芜姑娘的烧已经退了,太医说晚些时候就能醒了。”

  檀琢往前走了几步,冰绡才看清了床上的绿芜,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昏迷中依然蹙着眉毛,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右肩连着胸膛处用纱布紧紧地缠着,上面渗出黄褐色的药渍和深浅不一的血迹,显然是伤口一直渗血的缘故。

  冰绡亲眼所见,那刺客当胸一剑朝自己刺过来,端的又快又狠,若是真被他刺中了,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性命攸关之际,是绿芜推开自己,将整个身子挡在了自己跟前,冰绡视线受阻,看不清楚刺客的模样,只听到雨声中哗地绽出皮肉穿透的声音,下一刻,刺客的剑尖就从绿芜的后背冒了出来!

  那里好像是……心脏的位置!

  “她、她真的没事吗,那里是心脏!”

  冰绡仿佛忽然间才想起来害怕,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另一个侍女上前答道:“太医也说凶险,幸好剑锋偏了半寸,才不至于成了致命伤。姑娘放心吧,绿芜姑娘现在昏迷不醒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只需要好好养着,多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就好。”

  “伤口呢?你们这里又潮又热,她的伤口什么时候能痊愈啊?”

  冰绡犹不放心,急切地问道。

  檀琢却不让她再呆在这里了,转头便抱着她往回走,“一个时辰换一次药,没事的,你还是多操心些你自己罢!”

  冰绡不想回床上,檀琢只好将她轻放在靠窗的软榻上,自己蹲下身子,将视线与她齐平。

  “檀琢”,冰绡瘪了瘪嘴,“你们家也太危险了,为什么非要我的命,我活着碍着谁了?”

  她没有哭,说出的话却十足委屈,檀琢觉得脸上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一时间羞愧难当。

  语塞半晌,檀琢方道:“对不住你,是我大意了。”

  “哼!你这人做事就如我们凉州雪地里的狍子——顾头不顾腚!我原以为你在云州也和在凉州一样威风,想抓谁就抓谁,想杀谁就杀谁。我虽不喜欢那样,却也觉得能狐假虎威一辈子,总比窝窝囊囊一辈子好。谁知这回窝囊倒是不窝囊了,换成了提心吊胆,一不留神就得呜呼,亏我前几天还想着,等你出来了,就在你们云州四处走走,看看你说的那些花呀草呀。”

  “……对不住你,等我出去了,一定带你去,将整个云州都走遍,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道我还敢去?王府里尚且如此,外面遇上什么可难说。”

  其实阿娘与冰绡讲过,男子最是要面子,最怕的就是女子说他无能,就是平日里看着顶顶豁达不过的男儿,被自己的妻妾抱怨几句,也是要动肝火的。不为别的,十有八九是那抱怨说到了男子心里,戳到了他的软处,于是他便会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了。

  若是女人还不住嘴,修养好的男子自会怫然而去,修养差的,就要动拳脚了。

  阿娘当时还叹了口气,说遇上了什么样的,端看自己的造化。阮信确实很好,只是做父亲的太好了也有坏处,只怕冰绡从小看父亲如此,便以为全天下男子就都如父亲一般脾性,将来会在后宅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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