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巫医3（1 / 2）
天色将暗未暗，暮光透过针叶林间的叶缝洒在灌木和野草上。
疾驰的马蹄踏过灌木和野草，扬起一片尘土。
身着褐色驯鹿皮的蕾卡坐在马背上，她驱使马匹疾驰在密林之间，孩子似乎长大了一点正安静躺在她背后的兽皮襁褓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出来。
距离蕾卡带着孩子从诺台氏族逃离已有三个多月，她形容枯槁，身躯瘦削得撑不起宽大兽袍，和她座下的高大棕色马匹对比鲜明。
“快到了，就快到了。”雷卡不自觉咬紧牙关，在心间默念着。
不知何时，马蹄下的野草和灌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根部为青蓝色的带刺灌丛，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二者的区别。
蕾卡拉起缰绳，刻意减慢了速度。
那些带刺灌丛植物似乎感受到了蕾卡的前来，突然长大了不少，青蓝色的根部从泥土里涌出不少，尖刺根根挺立，它们显然不太欢迎这个远道而来的外人。
“就是这了。”蕾卡拉紧缰绳停下，她默默打量马蹄下发着青蓝光芒的带刺灌木，它们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围聚向一人一马。
“达尼卡，是我。”雷卡对着空荡的密林大喊，她的眼中浮现出冰蓝色光华。
密林间悄然无声，连鸟鸣声都听不见。
蕾卡只能拿出藏在袖口的白色骨笛，吹动了一段奇异的乐曲。
乐曲刺耳杂乱，不和谐的曲调让这片奇异灌木立刻停下，旋即她周遭的这片灌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速生长，不一会就将枯败凋零。
雷卡要把那个人给逼出来。
“蕾卡，你来做什么。”嘶哑难听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一个大约1.5米出头的漆黑身影从密林间走出。
蕾卡放下骨笛，似是得救般吐出口气。
那漆黑的人影走近，她身着一身藏青色祭祀服，昏暗的环境让蕾卡看不清这个女人藏在兜帽下的脸庞。
蕾卡下马迎向这人，离得近些她甚至能闻到那人身上散发的阵阵草药的味道。
那人也终于放下了祭祀服上的连衣兜帽，她年岁颇大，银白头发，法令纹深重，右脸颊上还有一颗巨大的黑痣。
“达尼卡，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还管用吗？”蕾卡冷静问道。
“当然，当然。我的救命恩人。我会回报你的。”达尼卡只得答应下来，话语里的无奈却藏不住。
达尼卡细细观察着蕾卡的衣着和面容，她越看越是心惊。
蕾卡原本秀美的脸颊已经瘦得快要凹下去，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马尾，褐色鹿皮大衣上布满了泥点和灰尘。
“雷卡怎么就一个人来我这，谁能把她逼到这幅模样？”尽管心中有许多疑问，但达尼卡还是对曾经的恩人堆起一个笑容。
“还不能直接拒绝她。”达尼卡心中喟叹一声，她不着声色地看了看蕾卡来时的方向，确认起后方暂时没有追踪。
“天色不早了，和我来吧。”达尼卡转身带路。
她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把姜黄色的粉末，洒在已经停止生长的带刺灌木丛上，接触到粉末的灌木纷纷收起了身上的尖刺，恢复成了原样。
“让一让，小家伙们。”达尼卡呢喃似的对这些灌木丛说道。
蕾卡跟随其后，不久便看到了一座漆黑色木屋。
达尼卡带着蕾卡进入屋内，刚一进入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弥漫在房间里。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却杂乱，除了一张木桌和一张木椅外，就只剩下一个石质壁炉，上面架着一口铁锅，不知在熬煮些什么。
杂乱是因为地上堆满了瓶瓶罐罐和少许晒干的草药，让蕾卡不知该如何下脚。
达尼卡是一位巫医，懂得如何治疗各种人畜常见病的巫医。
蕾卡迫不及待地将背后抱着的孩子取下，达尼卡这才发现她还背着一个孩子，她的眼睛微眯起来。
蕾卡一层层解下包在孩子身上的兽皮襁褓说道，“达尼卡，我的孩子病了。他的头很烫，一直在拉肚子。”
蕾卡的话语里第一次露出了慌乱和紧张的情绪。
“他？！”达尼卡意识到了蕾卡话语中的关键。
襁褓快要打开打开时，两人闻到一股馊臭味。
果然，浅黄色的粪水粘在了兽皮的下半部分。
达尼卡看着一丝不挂的孩子，她盯着男孩的下体灰眸微微震颤说道，
“我知道你在躲谁了，这孩子还没死就算是艾尼维亚的眷顾。”
“不过你再晚来一周估计也快了。”达尼卡幽幽叹息。
孩子脸上通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婴儿该有的肉感。
达尼卡没有丝毫嫌弃的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太瘦了。”
她冰冷的手刚一托住孩子温热潮湿的背部和屁股，男孩就被冻醒了。
达尼卡十分冷静，仿佛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她先是用手背感受孩子额头的温度，接着又按在了孩子的腹部，男孩的肚子立刻便凹陷下去。
“有些发热，而且拉肚子脱水了，如果不是你一直用奶水喂他，估计早就撑不住了。”
达尼卡将孩子递还给蕾卡，她走到屋外。
蕾卡焦急地抱着哭喊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壁炉里燃烧的木块让屋内还算温暖，不一会孩子便安静下来。
片刻后，达尼卡拿着了两块干净兽皮和一个不知名风干树枝走进屋内。
达尼卡把兽皮递给蕾卡冷静说道，“把他擦干紧。”
她则拿起那块风干枝条放进壁炉里点燃。
蕾卡熟练地擦干净孩子屁股和大腿上的残留粪水，然后用剩余的一块兽皮包裹住他。
达尼卡再次接过男孩，她轻轻将孩子放到桌上，解开刚刚包裹的兽皮。
她用那根燃烧的树枝在孩子上方挥舞了几下，灰色的烟雾顿时弥漫在上空，散发出让人恍惚的气味。
蕾卡透过烟雾——无需进入冰裔状态——就能直接看清孩子的头上散发着浅浅的红色光芒，他的肚子则散发着病态的灰蓝色。
“灵体颜色太暗淡了，不过好在除了有些发热和拉肚子外，没有别的问题。”达尼卡松了口气。
“那怎么办，需要吃药吗？”蕾卡焦急询问。
“这孩子才多大，也就三个月，吃什么药，吃胖些就能好。”达尼卡语气里带着埋怨。
“那我现在喂他。”蕾卡忍不住就要解开衣服准备喂孩子。
“你现在还有奶水吗？”达尼卡熟练地用兽皮把孩子裹上，她转过身来，借着炉火凝视着蕾卡的面庞。
蕾卡的脸瘦的凹陷了下去，火光勾勒出她瘦削到不正常的下颌和五官。
达尼卡很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母亲以前究竟是多么光彩照人。雷卡才19岁，可现在却看起来像是一个饿了十多天的中年女人。 “你们逃了很久吧。你都吃不饱，哪有奶水喂孩子？”达尼卡没接着说下去，怕刺激到蕾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