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她是婆婆97(1 / 2)

新年过后,父亲和白姨便回国了。紧接着,公公婆婆来了。

周六我们去接机。回家的路上,找了家餐馆给他们接风。

我很自然地叫他们爸、妈。周密没有跟他们说过离婚的事。既然我与周密已经和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过去的不愉快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吃饭时,我想跟他们讨论一下旅游计划。自然要先讲讲父亲和白姨在这里几个月的活动:“我们开车出去了几趟,跑了黄石公园、约塞米蒂公园、巨杉公园、拉斯维加斯、死谷、迪斯尼、环球影城……

婆婆突然打断我的话,“哎呀,你妈才死了不到一年,你爸怎么这么快就结婚!就算再急,也该等到你妈死后两年。你妈真是可怜,死那么早,让别人占了大便宜。”

我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一大口气闷在胸口。她的用词和语气就像小刀子一样戳在我的心上最敏感最脆弱的那一块。妈妈去世后,我特别怕把死这个字跟妈妈连在一块。如果实在不得不说的话,我会用委婉一些的词。而现在婆婆张口闭口你妈死死死,口气轻快得像是在说一件什么高兴事。气憋得我胸口发疼。可我不能说什么。她是婆婆。我心里再不高兴,也不能发作。而且我也不想把心里最脆弱的那一块摆出来给人看,尤其是在她面前。为了减轻心中的憋闷,我默默地劝自己:她与妈妈不认识,当然不会把妈妈的过世当回事了。至于你的内心感受是什么,别人愿意顾及一下,你该感激。如果别人根本不在乎,你也不能强求啊。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能风平浪静地过完这六个月就好。难道你还想得到她的体谅或关心?痴人做梦。

尽管我不能提她拿小刀子戳我心这码事,但我却不想任由她用那些刺耳的言语来评论父亲。毕竟父亲还健在。尽管我对父亲时有腹诽,但却不愿意默认别人对他的诋毁。

我耐下心来解释道:“我爸再婚,我挺为他高兴的。他一个人在国内,我不放心。白姨是个体贴的人,知冷知热,对我爸也好。他们俩在一起都很愉快。我爸看起来年轻了好多。老年人再婚能像他们过得这么好,挺难得的。”

婆婆撇撇嘴,“我就是觉得你爸对不起你妈。你妈死了,他这么快就自己快活去了。”

唉,我实在不想再说话了。也没有胃口再吃饭了。这会儿我只想赶快离她远远的,免得再听到什么刺耳的话。可我是个成年人,不能任性。她是婆婆。我就算再不喜欢她也要尊重她。至少要在面上过得去。不能翻脸走人。我还得待在这里。一边听她唠叨些我没兴趣听的话题,一边默默地担心这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很难过。作为儿媳妇,我应该孝顺她。可我不喜欢她,能做到孝顺吗?

周密和他父亲一直沉默寡言。对于婆婆说的话,他们基本不搭腔。我估计那父子俩跟我一样,都并没有真正在听她说什么。

吃完饭,回到家里。婆婆说以后家里的饭由公公做,而她则会打扫卫生。我说,我爸他们在这里时,他负责做饭,我管打扫卫生。婆婆说,她就是喜欢打扫卫生。我说,那好吧,我们的卧室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会收拾打扫。

周日早上我醒来时,听到周密在厅里讲电话,想起他说过今天一大早有个电话会议。我闭着眼咪了一会儿,拧亮床头柜上的台灯,顺手拿过一本书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卫生间。等我回到房间时,窗帘已经打开,床头的灯也关掉了。奇怪,周密还在厅里讲电话,而且他没有早上起床立刻打开窗帘的习惯。

周密打完电话,我喊他到卧室来,问他是不是他打开窗帘的。他摇头。我明白我的猜测是对的,心里又尴尬又愤怒。我说:“我不希望妈这么一大早就进咱们的卧室,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她来关床头柜上的灯,什么都看见了。难堪死了。”

周密笑着哄我,“那有什么关系?妈又不是外人。”

“可我心里不舒服。”

“别这么敏感,都是一家人,哪能不让她进咱们的房间。”

真的是我太敏感吗?可能吧。我得承认我这人一向过于敏感。如果是我的错,我还能说什么?而且他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既然是家人,那就有权利在家里随意走动,好像也没错。我一时间觉得理亏,只好作罢。想到以前听说过有婆婆半夜闯入儿子媳妇房间的,相比之下,我这个烦恼算个啥。

周一早上,我醒时,周密已经走了。我起床后一边洗漱,一边想着一会儿煎两个蛋,再吃两片面包,喝一杯牛奶。动作快的话,应该可以来得及准时赶到学校。我跟乔治约好了九点钟开会。

路过客厅时,看见婆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跟她打招呼,“妈,昨晚睡得好吗?是不是倒时差挺难受的?”看到她手里拿的是昨天下午从我们附近图书馆借来的《天龙八部》。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很自然地说:“我饿了,正等着你起来给我煮面吃呢。老周早上吃了牛奶面包就出门走路去了,我不喜欢吃牛奶面包。”

让我给她做饭?我愣了一下,还没等细想便条件反射般地说:“我得赶去学校,要迟到了。”我片刻没有逗留,赶紧回到房间,抓起外衣和书包慌慌张张地出了门,自己的饭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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