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_分节阅读_第24节(2 / 2)

  唯一的八品像胥刘冲开口道:“污蔑同僚,可是大罪。”

  卢大人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站在一处,他本以为当官之人都是各自为营,只会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加上徐尽欢又是新来的,先前他刺他几句,徐尽欢从来都不会跟他撕破脸,他才敢如此放肆。没想到这一次在像胥科倒是踢到了硬石头。

  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去,心里头想着定要找个机会让徐尽欢与那女娘吃个苦头!

  等人一走,徐尽欢便对着众人一拱手,先是谢过大家出面仗义相助,说这话时他瞥了眼柳桑宁,随后又自我介绍:“在下徐尽欢,乃六品司丞,日后便由我接管像胥科。盼与诸位携手,共同打理好此处。”

  大家也都纷纷拱手,算是打过招呼。徐尽欢到底是新来的,没有人与他相熟,大家也不想尴尬寒暄,便都纷纷回了工房。

  柳桑宁却是冲徐尽欢一笑:“没想到自乐兄会来咱们像胥科。”

  徐尽欢上前一步,却又与柳桑宁保持两个人身的距离,对她说道:“方才你不应为我出头,还拿自身清誉做笺。若是这话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放心吧,不会的。”柳桑宁却显得很自信,“卢大人今日丢了脸面,且他那种人是绝对不会拿仕途来赌的,他是不会往外说的。至于其他人……他们不想得罪卢大人的话,也不会往外说。”

  徐尽欢一愣,他看着柳桑宁,似乎没想到她竟也能将人心摸得透彻。

  柳桑宁却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她又问:“徐大人的工房在哪?”

  徐尽欢指了个方向,是鸿胪寺最里面的院子,八品以上官员的聚集地。

  他道:“日后若有事,大可来寻我。”

  柳桑宁点点头,笑着应下。

  柳桑宁觉得,自己在鸿胪寺中老老实实地点卯,做好自己的事,应当是不会有什么事需要惊动上峰的。

  只是中午从膳房出来后,却被现实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只见柳青行抱着几本书往外走,看方向应当是刚从最里头的院子里出来。两人就这么直接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愣在了当场。

  随即柳青行的脸色沉了下来。多年的父威让他在见到柳桑宁的这一刻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黑着脸就呵斥道:“你这个不孝女!竟在外待着,家里的大门都没进过!”

  这一声骂,立即就吸引了还在膳房吃饭的人的注意,不少人透过窗户往外看。

  柳桑宁被他一句「不孝」骂得面色微白,这样的帽子平日里在家中扣下来,都是能让温氏崔氏慌了神的。更何况如今是在外头,还是在她当值的衙门里!

  她这父亲莫不是嫌她活得太长了?!

第32章 逼她辞官

  柳桑宁脸色发白,一双墨瞳却亮得惊人,就这么盯着柳青行咬着下嘴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断握紧。

  柳青行注意到她的异样,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一时间也有些后悔,脸色不大好看。他这话是在家里说习惯了的,可他却没想过要在外头说。毕竟逼死自己女儿这种名声也绝非他想要的。

  可他说出去的话绝不会收回来,也绝不会承认这话是他说得不对,他乃一家之主,哪有向女儿低头认错的道理?

  膳房里吃饭的同僚人不敢轻易出来,却都十分悄悄端着饭碗挪到了靠窗边的位置,大家挤着坐,看似在一起用饭,实则是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柳桑宁余光瞥到了膳房那边涌动的人头,可她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阿耶,我是搬出家中,住进了百官斋,并非在外头不归家。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归家,缘由阿耶心中不是很清楚吗?当初还是阿耶亲自开口的。”

  柳青行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可那是他盛怒之下的发泄。但哪个正经官宦人家,真的会将亲生的女儿赶出家门不许回家住的?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会被人在背后悄悄戳脊梁骨的。

  五年前,户部侍郎的女儿与家人发生激烈矛盾,冲出家门。户部侍郎也是放话让她永不要回来,没想到那小娘子性子倔,竟扭头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了。事后全家后悔不已,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户部侍郎的仕途不光是到头了,还因治家不严,为父不教,被贬出了长安,至今都不得回,只能在地方上当个县令。

  柳青行于仕途上兢兢业业,小心谨慎,自是不乐意自己因为此事被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他从前也说过不少重话,可家中温氏和崔氏总是会为他去劝诫柳桑宁,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着实没想到,如今柳桑宁考上了鸿胪寺的像胥,还真是翅膀硬了,竟真的说不回就不回。若不是他今日正好因为修撰番邦志一事要来同鸿胪寺的人商议,寻求他们的帮助,他也不会到这里来,更不会遇上柳桑宁这个糟心女儿。

  一想到这里,柳青行的火气不断往上冒。说话也忍不住带刺:“你为人子女,难道不懂得体谅父亲吗?我当日是为你好!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官。整日的抛头露面,简直是不遵女德!你若真心改过,听话辞官,那先前的事便可一笔勾销,你继续回柳家当你的二姑娘。”

  柳桑宁听得面露些许哀伤。

  她道:“阿耶,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却还是如此想吗?你就不能站在女儿这边想想?哪怕一次,哪怕这一生就这么一次,你就不能真的打心眼里替我想想吗?”

  不知是不是柳桑宁的神情看起来太过于悲伤,柳青行有一瞬间地愣住。但很快,不断攀升的怒意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低吼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自古便只有父母之命,哪里轮得到做儿女的来斥责父亲不够体贴!你真是、真是脑子都坏了!你如此顽劣,整日在外行走,可曾将我的颜面,柳家的颜面放在眼里过?!”

  吼完这些还不够,柳青行越说越来劲,将对柳桑宁的不满一一述说,听起来柳桑宁仿佛是个很差劲的人。

  柳桑宁被他劈头盖脸骂得脸色越发苍白,她已经隐约听到同僚中有人偷偷笑出声,全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如此不顾及她的脸面,当着众人的面就这样斥责她,显然是不在乎她在同僚中能不能抬起头做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觉得她如此差劲,其他人会如何想?王砚辞呢,他又会如何想?

  想到王砚辞,柳桑宁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不知道王砚辞知道此事后,会怎样看待她,会不会觉得她做人很失败?会不会觉得她真的很不孝顺?最重要的是,会不会因此三月之期的考核不给她通过?

  一想到这些,柳桑宁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脑子有些乱了。

  面对卢大人时的舌如利剑已经全然不见,竟变得有些慌张起来。对面的人本应该是她最亲的人,可如今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她没有像对待卢大人或是李庆泽那般讥讽回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柳青行。就像是一个等待判决之人,却对判决的结果早已不抱任何生的希望。

  她太清楚自己如今处于何种劣势

  柳青行被柳桑宁这样的目光蓦地刺了一下,随即便是更加恼怒。他觉得柳桑宁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厉声道:“你今日便立即去禀了王大人,赶紧从鸿胪寺离开!”

  一旁膳房里听到柳青行这么说的李庆泽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之色。

  李庆泽忍不住低声说道:“若是柳桑宁走了,那咱们这次的人就刚好只有八个,那就不会有人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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