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通牒10(1 / 2)

气压骤然收缩,死一般的静寂。

危险与压迫犹如实质,亭外柔和明丽的春风似乎也变成了雪虐风饕。

湖中绿波荡漾,阵阵细致入微的幽香随风钻入鼻窦,对峙悄无声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郎灵寂停了半晌,慢慢将身畔的药包搁在她面前,“这是你二哥叫送过来的。”

他凑近了几许,低声,“寒疾犯了,怎么不问我。”

王姮姬猛然打个寒噤,想起那日在清谈会,曾有个书生说她身上的香气很特殊。后来司马淮背她,香气便也沾到了司马淮身上一些。司马淮回宫,自然而然要与帝师见面……难道竹林清谈之事就是因为这点细微香气泄露的?

她问:“你知道了?”

他淡淡问着自己的问题,“姮姮这么聪明,在外面看了哪位大夫呢?”

王姮姬厌然侧过头,怎会将实情奉告。这位前世与她同床共枕最熟悉的人,此刻却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郎灵寂没再深究,左右也不重要,皦白的指骨微屈叩向桌案,“既然明说了,姮姮,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在一块,朋友也不行。”

不是出于嫉妒,而是责任。

“联姻是家族的责任,于你于我都是。即便我们再不喜欢彼此,也要成婚。”

他垂下冰冷的长睫,“所以还请你有点契约精神,不要在外面乱搞男人。”

这是底线,最后的通牒。

王姮姬眼波晦暗极力隐忍着,契约精神?不知他有什么脸谈契约精神的,前世成婚时明明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后面还是挡不住他纳妾,和许昭容苟且在一起。

她沉声道,“你威胁我?”

“威胁?”

“我不想了,”她一字字,“你懂吗。”

“不可以不想。”他凝视她双眸,“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虽然只是眼神接触,王姮姬心脏的蛊虫却仿佛得到了滋润,开始疯狂地叫嚣。她被支配得有些难受,气势不禁减弱。

这是郎灵寂和她之间的秘密,准备来说他们不是未婚夫妇,而是主仆关系,雇主和佣客之间的关系。

从吃下那块糖开始,情蛊便将她牢牢控制住,覆水难收了,死都会烂在一起。

“我与你无话可说。”

她拂袖欲去。

郎灵寂也不阻拦,静静旁观她心防破裂,神如深山里的冷泉毫无人气,仿佛有恃无恐。

王姮姬内心将他咒了千万遍,无论前世或今生,都最厌恶的就是他这副事事掌控在手,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他表面淡薄不竞,实则对于利益不让步半分,堪称冷血,恶毒的蛇蝎心肠。

她要去便去,他不会阻拦挽留半分,只是到时候花轿抬过来,她必须为了家族责任盖盖头,履行婚约。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她需得持之以恒,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布局谋划,赢得最终的胜利,而不能意气用事。

她深吸了口气,平稳了内心,最终没有走。

郎灵寂,“想通了?”

王姮姬亦漫不经心,“嗯——呢。”

他语声轻慢,“瞧着并不像。”

王姮姬幽幽道:“那雪堂哥哥还要我怎样,今晚就以身相许,表明忠心?”

她是无所谓的。

但他洁癖最是严重,前世她百般央求同房,他也不过一月来一两次,且每次她碰过的衣裳器物,他都会丢掉。

前世他决不允许她这王氏的政治联姻无趣贵女怀上孩子,没给她吃避子药,是因为料定她身子伤损无法怀孕。

郎灵寂神色果然一冻,呵呵对她冷笑两声,“那倒不必。”

王姮姬心知肚明,他这衣不染尘的神仙公子,只为许昭容走下神坛。说是不热衷于那事,却与许昭容生了三个孩子。每次和她同房,却显得多恶心似的。

他要娶她只不过撑门面,和所有的家族联姻一样为了政治目的,建立强大的纽带,使琅琊王氏在有生之年绝不会背弃他。至于情爱,无关半点。

抓住这一点,或许能使她在这场博弈中反败为胜,逆转情势。

“既然如此,”她心中有了数,比方才从容许多,“雪堂哥哥就别对我咄咄相逼了。”

“好啊。”他轻轻而又朦胧地说,“只要姮姮也别对我咄咄相逼。”

两人各执棋子,不动声色继续下完这盘棋,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婆婆给的解药只能管七日,七日之后蛊症卷土重来。欲再找婆婆治疗,竹林却已被烧毁,文砚之和婆婆未知所踪。

而二哥王戢启程去江州,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月,才能带来新的大夫。

两条路都遇到了阻碍,王姮姬暂时陷入了僵局。 她时常念着以卵击石的比喻,如今父兄都相信依赖那人,家族也靠那人在朝廷庇护着,且她自身又被种下蛊毒,绝不能做以卵击石的卵,撞个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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