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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粗略算起来，白家牌楼离咱们这里，大约有近百里；丘陵、平南不下于一百三四十里；太仓有一百七八十里；平梁则远在二百五十里以上。各路部队要赶到白家牌楼，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中，各部队怎么办？是统一行动，还是各行其是？其二、在平梁与李云霞四个团、宋华军第一团打得热火朝天的彭胡子、黄永清两个旅怎么办？两条路：一是绕道经沧州到白家牌楼；二是穿过江中，强行打到白家牌楼。总司令、夫人，你们想过没有，那得需要多少时间？伤亡多少人？为什么咱们就非得让自己的弟兄们去火中取栗，去牺牲，成全蒋介石、**政府的如意算盘呢？难道，咱们不能与保五师……唉，话多了，不说了。我执行命令就是。”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尤其是目标直指老蒋、**政府，黄老三、九姨太一定会认为是大义不道，定然大为光火。李文焕不同，没有恶意呀！黄老三、九姨太有火，也发不出来呀！更何况，李文焕说的也是事实，没有错呀！

当然，更重要的是，黄老三、九姨太都知道李文焕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经常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论。但是，从没有违规越纪的。他们都将李文焕视为心腹，不疑有他。并且非常明白李文焕的心思。

其实，李文焕是在提醒黄老三、九姨太，躲到白家牌楼苟延残喘，只是一时之计，并不能维持长久。真正能够解决根本问题的，还是黄家军与宋家军坐下来，好好商议，寻找一条彼此都能接受的、相安无事的路子。

客观说，李文焕的有些观点和想法，黄老三是很感兴趣的。确实，黄老三非常相信，只要自己与宋景联手，实力远远超过过去的田文启、姚骥联手。**政府要想插手冀南，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是，他觉得自己在军力上，不一定强于宋景；在为人处世上，大大领先于宋景。无论在日本人时期，还是**政府继续执政时期，他都受到了特别重视。要他放下身段，主动与宋景媾和，起码，在颜面上，他就不能接受。更何况，黄、宋两家联合拒蒋，可以办到。问题是，未来，冀南是谁的天下？得事先有一个明确说法。

他渴望有这样的渠道与宋景沟通。却又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去与宋景磋商。黄豹子、王怀庆、黄凌霄与保五师都有深厚渊源，作为战将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还可以，要谈判，则根本就没有可能维护自己的利益。

黄老三考虑过李文焕。觉得李文焕可信。

可是，他又担心李文焕一去不复返。

他知道，李文焕在抗战中，是绝对反对投靠日本人的。现在，也是一致反对保六师、保四旅投靠蒋介石、**政府，主张保六师、保四旅与保五师及其冀南各家各派地方势力联合，抗拒**军进入冀南。黄老三也这么想过。可是，他办不到。还是那个老问题：未来，冀南是谁的天下？

与其让给宋景，还不如让给老蒋、让给**军。

这，就是黄老三的心态。

如同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川、康本就是刘氏的天下，没有叔侄内部的不断争斗，连年相互讨伐，老蒋又怎么可能趁虚入川？

抗战前，姚骥与田文启也矛盾重重，战火不断。先是引得冯玉祥西北军进入冀南，然后是**东北军、老蒋**军进入冀南。使得冀南局势岌岌可危。

在老太爷宋广威斡旋下，姚骥与田文启捐弃前嫌，携手并肩，生生将冯玉祥、**、老蒋实力撵出了冀南。抗战中，又极大地限制了八路军冀南军区的发展势头。现在，冀南已经不再是姚骥、田文启所能左右的天下了。实力最强的两家，就是宋景保五师与黄家兄弟保六师、保四旅了。

如果宋、黄两家捐弃前嫌，联手出面联合。冀南各家各派，恐怕没有谁肯出面反对的。则确保冀南安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黄老三与九姨太对视一眼，狡黠地微微一笑。

“李处长，你的好意，咱们早就知道了。不过，还不是时候呀。”

黄老三端起软椅旁边的紫砂茶壶，轻松地咂了一口，微微笑着说：

“胜负成败还在两可之间。”

李文焕看看黄老三，又看看九姨太。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走出总司令部作战室，传达命令去了。

李文焕一走，黄老三与九姨太却相互对视着，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