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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宋昭并未将这些人和事放在心上。他十分专注地学着骑马,目光又总是不由自主落在南秀带笑的眉眼上。

南秀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安抚说道:“你别害怕,不会有危险的。”

宋昭骑在马背上听她指令,一步一步都完成得堪称完美。南秀十分有成就感,也翻身上马,骑在前面为他领路。

萧安与太子来到马场的时候,远远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二人郎才女貌,倒是很相配。”太子促狭道。

萧安握紧了马鞭,面色如冰。

太子叹气,“你若真没那个意思,也就不会气成现在这样。要是后悔了,将她抢过来不就好了。你与她到底有着多年的情分在,他们两人相识至今连一年时间都不到吧。”

南秀正神采飞扬地骑在马上。

萧安注视着她,也注视着宋昭。

宋昭突然被太子传召,前往后却发现等候着他的只有萧安一人。

“宋大人。”萧安压下心底的敌视,坐在椅子上望向他,别有深意道,“还是应当,称呼你为崔大人?”

崔昭虽是文臣,骑射却是一流,几年前春猎时连先帝都曾夸过。后来身体愈发不好,才少见他骑马了。

宋昭笑了笑:“不知殿下何意?”

或许是因为曾共用过一副躯壳,萧安奇异地能感知到他的气息所在。起初对他的身份还有所怀疑,越接触越确信他就是蒙冤死去的崔昭。

萧安并非要对他赶尽杀绝。崔昭在世时是良臣,一生为国为民,曾为无数含冤之人昭雪,他自然敬佩。

可一想到他又抢夺了不知是谁的身体,伪装成另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来到南秀面前,便觉得遍体生寒,憎恶不已。

萧安懒得和他打哑谜,直白道:“你有冤情,大可以去找欠了你的人偿还,不该来纠缠南秀。”

“我无冤要报。”宋昭也不再装傻了,面上一派坦然。

萧安冷笑道:“那你又为何继续做官?苦心钻研得新帝倚重,是为了报国不成?”

“崔大人,我知道你是被先帝和先太子冤杀的,你有不甘,我可以理解,也可以倾尽全力帮你平反。但还请你远离南秀,她性格善良,从未做过任何坏事。”

“若我不想远离她呢?”宋昭认真问道。

萧安赫然起身拔出长剑,森然的剑锋直直抵住他的脖子,而宋昭不躲不闪,神情也全无波澜,完全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你到底有何目的?”萧安忍怒道。

“我做官,只为配得上她。”

宋昭一字字清晰说道。

萧安先是沉默下来,又觉得实在荒唐可笑:“你以为我会信你?”

宋昭回道:“殿下信或不信,也与我无关。”

但萧安又不得不相信,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崔昭对复仇的不在意。

南秀远远看到宋昭与萧安一同走过来,全然不知两人方才发生的争执,更不知宋昭差一点就死在萧安剑下了。

她好奇地迎上前,走近后发现宋昭的脖颈上居然有一条细细的血痕,血迹已经干涸了,看着十分扎眼。

萧安眼看着南秀顾不上理会自己,急冲冲地直奔宋昭,将他拉到一边,满眼担忧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南秀,你先随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萧安尽量平静地说。

南秀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奇怪,看了他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萧安走向她,但还不等碰到她的衣角,宋昭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萧安语气刻薄道:“宋大人是希望我在这里,把一切对她讲清楚说明白么?”

他怨气冲天,恨不得直接揪住南秀的衣领把她从宋昭身边带走。也知道宋昭其实很害怕南秀发现他就是崔昭,是一只占用别人躯体才能活在阳光下的可怜鬼。

这回轮到南秀挡在宋昭身前了,“你凶什么?”她替宋昭不平,语气也生硬,“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她凶巴巴地说完,看到萧安的眼睛居然红了,不像是被自己气的,反而更像委屈难过,立刻有些手足无措。

“那走、走吧,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她赶紧牵起萧安的衣袖,把他往无人的地方带。

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朝宋昭使眼色,要他暂且等一等自己。

两人越走越远,待站定后南秀立刻朝远处的宋昭看过去,他成了小小一个点,在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见她心不在焉,萧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父亲想将你嫁给宋昭?”他开门见山,惊得南秀眼睛瞪得圆圆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清了清嗓子,才尴尬地回道:“这关你什么事?”

萧安看她脸上泛着红,哪里还会不懂,心里难受得要死,但又控制不住地说些刺人的话:“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

又要吵架了。南秀冷静下来,平心静气地问他:“方才是你伤了宋昭?”

萧安继续冷嘲热讽:“他又不是哑巴,需要你几次三番为他出头?”那日在秦王府,南秀宁愿摔碎戴了多年的镯子也要帮他,今日更是唯恐自己欺负了他。他在她心里,就是个不讲道理的莽夫么?

南秀脱口而出:“或许因为我喜欢他吧。”

“南秀!”萧安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他深深呼吸,半晌才道:“别说气话。你与他相识才几日?”

“你我相识倒是许多年,不喜欢仍是不喜欢,这种事你最清楚不过。可见情之一事,不是以时日长短相论的。”南秀并不是一味地说气话。

她开始正视起自己的心,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我是说真的,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那和我呢?有一瞬间萧安很想这么问。

但他只是自嘲一笑,觉得问了也是自取其辱。

“萧安,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救命恩人。”南秀再也不想和他吵架了,她得牢牢记得他对自己的好,才不辜负那个为了救她一同掉下悬崖的萧安。

此时萧安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若在从前,南秀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狠狠嘲笑他一番。可此刻她心中异常平和,再也不会对他有不甘、有怨恨……有恐惧。

从她决心放下萧安开始,就也再没有做过那些奇怪的噩梦了。不论萧安和令月未来是否会在一起,都与她无关。

南秀释然道:“萧安,感情是强求不来的,我现在终于懂了。”

两年之后。

太子长女出生当日天降祥瑞,圣上不止为孙女赐了名,还坐御驾来到东宫亲手抱了抱这个刚降世的孩子。

小皇孙的百日宴也办得极为盛大。流水宴从白日持续到深夜,南秀近来身体有恙,滴酒未沾,一直坐在太子妃身边用玉佩上的穗子逗襁褓中的小婴儿。

太子妃打趣道:“瞧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见与宋大人生一个?”

南秀脸红了,摸摸小皇孙胖乎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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