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 2)

不过她又摸摸摔断后很久才养好的手臂,诚实道:“只是这里有时还有些疼。”

谢江昼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手臂。

这一场对话到此为止,过程中南秀时不时看向梁景续,似乎没什么兴趣和他多聊,梁景续更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只好离开。

回到院中后他枯坐许久,又找来书看,只是握着书怎么也读不进去,反复想着自己烧掉的那枚护身符。如果他没有烧毁护身符,阿蒙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是他害了阿蒙。

他骤然起身,扬声吩咐下人备马。

下人见他要外出疑惑不已,劝道:“瞧今日这天,待会儿怕有大雨……”

“不妨事。”他迅速回。

出门后赶至途中果真下起了暴雨,上山不便,他依然坚持骑马去往红山寺。可惜红山寺的护身符也不是想求就能立马求到的,他穿着油衣在大雨中站了许久,不肯离去,小沙弥被他的执着所惊,只好去寻了住持。

等到回府后天已经快黑了,他身上穿的油衣满是雨水,不再耽搁直奔南秀院中。

南秀听下人禀报谢江昼来了,又听到外面的大雨声,觉得这个怪人真是哪里都怪。

但也不能不去见他。红香为她撑着伞,随她走下台阶,也不敢看谢江昼,现如今这位表少爷可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不过幸好姑娘要去做宥王妃了,宥王殿下才不会叫姑娘受委屈。

她还记得自己与平翠一起陪姑娘跑了一家又一家灯铺找彩球灯,后来那个店主人认出了姑娘,说这灯他只做过一个,于前一年花灯节时挂在铺子外的灯棚里,被他们府上的表少爷猜中谜底赢走了。

店主人还以为谢江昼将这灯送给了姑娘,今日姑娘才会拿着画纸来找一模一样的。

南秀看清了谢江昼带着潮气的手里拿着的东西。这东西她认得,是红山寺的护身符,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接过来,“姑母说,我以前也有一枚护身符,但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谢江昼一顿,艰涩轻声道:“那这一枚……正好补上。”

南秀腼腆笑笑,拒绝道:“不用了,谢谢你,我已经有了一枚新的。”

她不太习惯叫他表哥,印象里的表哥只有梁景续。而且表哥梁景续爱笑,谢江昼太奇怪了,她还是怕他的。

谢江昼见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手上,那里有一条自袖下蜿蜒覆盖向指端的狰狞伤疤,是刀伤,受伤时他险些连手臂都被人砍下来。

怕她觉得伤疤丑陋恶心,他将手收回了袖中,将护身符也攥在手心。

第12章 悔婚的傻女配十二

荟松园是长安城郊外的一处宅院,是成云公主花了极大价钱修建的,依山傍水堪比行宫。

成云公主是圣上唯一在世的妹妹,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办宴,只是近几年在这件事上不那么热络了,谁知今年又开始筹备起来。

宴会的请帖很快送往各家。

成云公主的另一身份是国公爷宋霁的舅母,虽说丈夫早些年就去世了,可她也是看着宋霁长大的,情分着实不浅。所以宋霁求到了她面前,她自然愿意尽力满足他的心愿。

因此请帖也送往了高家。高家人从前自然不会在受邀之列,这请帖内点名要请的人,也只有高灵心一人。

高灵心不得不给成云公主这个面子。

如今等闲人都不敢招惹她。她拒了国公爷的提亲,成云公主居然也不记恨,还请她赴宴,明眼人都知道国公爷这还是不死心呐。

高灵心也知道宋霁骨子里的强势,势必不肯放手,所以赴宴当日,自进入荟松园起她就始终刻意避开他。

直到园内的宴会进行到中途时,高灵心遥遥望向亭中,那里南秀正在和她的长姐南敏说笑,两人没说几句,南敏便起身离开了,而她脚下仿佛不受控制,慢慢朝亭子走了过去。

她只是想和南秀说两句话,问问谢江昼如今过得好不好,但才走到亭子近处就被南府的下人拦住了。她也清醒了许多,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可笑。

正茫然无措的时候有人来邀她上画舫游湖。她方才见黄蕊被侍女扶上了画舫,想到她们二人不和,本想一口回绝,却看到不远处宋霁与成云公主一行人越来越近,为了避开他们只好胡乱点头应了。

只是这一上画舫却出了意外。

她被人从身后撞下画舫,侍女施救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跌入了水中。

“有人落水了!”

谢江昼等人才走过木桥就听到了惊呼声,循声赶来时见岸边惊慌失措的几人竟无一人会凫水,眼看着湖水已经快要没过落水人的发顶了。

谢江昼看到在水池中浮浮沉沉的蓝色身影,来不及多想纵身跃入水中,向落水人所在的方位快速游了过去。落水的地点距离岸边很远,但他还是尽可能快地游到了那人身边,用力将她托抱起来。

一张湿漉漉的苍白的脸脱离水面,落水的人得以喘息。

谢江昼救人的动作一顿。

高灵心一脸痛苦地紧紧合着眼,只有他的手臂做凭依,借力漂浮在水中。

上岸后她也依旧紧贴在谢江昼身上,咳出了几口湖水,被冻得瑟瑟发抖。而谢江昼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南秀身上。她穿着一件蓝色纱裙站得不远不近,被围过来的人挤在一边,眼中带了对他的关切。

但也仅仅是关切而已。

南秀是听到呼救声才跟着人群走到湖边。自从上次谢江昼冒雨给她送护身符后,她就再没有在家里见过他了,谁知今日会撞见他跳水救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表哥,又是为了救人才弄得如此狼狈,她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众人都被事情的发展惊得不知如何是好。靠在谢江昼怀中的高灵心咳水后几近昏迷,两人的衣裳都湿透了,南秀将侍女怀中自己的披风取过来,走近对谢江昼说:“江昼表哥,把这个给她披上吧。”

她声音轻轻的,眼中对高灵心全无抵触。谢江昼茫然地看向她。

最后他还是沉默地从南秀手中接过披风,将高灵心包裹住,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谢江昼在荟松园救了落水的高灵心,在场的人都看到湿透了衣裳的两个人抱在一起。

这于女子名声有碍,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即便是谢江昼在紧急关头的救人之举,长安城中还是因此流言四起。

半月后,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谢江昼请母亲代自己去高家提亲。

老太君虽觉得这桩婚事来得意外,倒没有太过抵触。谢江昼的婚事已不是她能随意做主的了,且她也懒得做主。高家人心气儿高,可如今经过一番折腾,还在提心吊胆之前的退婚的事会与国公府结仇,面对南府便更不敢拿乔了。

所以议婚的过程还算顺利。

老太君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谢江昼毕竟是在南家长大的,那便是南家的人。她特地将沈宁叫来商讨安抚:“府里要准备两桩婚事,时间是有些紧了,不过你也无须心急。”

老太君朝沈宁笑了笑,“宥王府那边想得周全,本就不需要咱们家操心太多,你只顾全心将昼儿的婚事打点好。”

沈宁直到此刻还沉浸在震动的情绪之中。

儿子之前说对高灵心并无从前那般心思了,怎么偏偏老天爷又将二人生生捆在一起了?往好了想,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有些想叹气,又觉得不大吉利,最后只是轻轻拍了下膝头,道:“要劳烦大家了。”

“都是一家人。”老太君神态温和,真心实意道。

只是话虽如此,谢江昼的身份早非昨日,既然要成亲了,不可能让高灵心直接住进南家,势必要在外置府的。圣上行封赏时给了他宅院,也就顺势带着母亲搬了出来。

而宥王身份贵重,又是宫里赐下的婚事,章程繁琐,耗时日久,因此反倒是后定下的谢江昼与高灵心先迎来了婚期。

到了这一日,南家人都来新宅观礼。

南秀从马车上一下来,迎面便是光可鉴人的崭新朱红色大门,门边的石狮上缠着红绸,宾客来往不绝,有下人正在高声唱礼单 。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