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6(2 / 2)

杰鲁把暖炉的火生好后,便迳自忙着刨平木材的表面。暖炉的火熊熊烧着,路克却跑得不见踪影,而杰鲁毫不担心的专注工作,彷佛已习惯路克在下雪天外出。

于妍着迷的看着杰鲁一次又一次的刨光木材,然后又不时眯起眼测视它们的平坦程度;工作中的杰鲁那副抿紧双唇、认真的表情深深吸引她的目光,此刻的他全身充满着力与美,散发强烈的阳刚气息,令于妍忍不住认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此时的杰鲁更好看的男人了。还是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

仓库这个名词在她的想像中都是又窄小又杂乱无章,四处总是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这仓库却十分宽敞干净,在于妍眼中看来,一点也不像仓库,应该说是工作室较恰当。制作家具所需的大量木材都堆放在仓库旁,由于连日大雪把木材完全覆盖住,在纷飞的雪中看去,反倒像是一座小雪丘。

工作室中完全没有家具摆设,只在靠墙的地方摆上几个大木箱,就是她目前坐的地方。房子的中央,距火炉有一大段距离的地方完全空出来作为工作场地,由于离火源很远,不怕做木工时刨下的木屑飞进火中引起火灾,且暖炉也采用几乎完全密闭的设计,只留下一个通风口及一个可开闭的门,狭长的铁管直通到天花板以利排烟,这地方八成在当初就是为了能在冬天工作而设计的。

“这里还算干净,木屑都到哪里去了?”眼尖的她发现地上几乎没有堆积的木屑,但是依他的个性应该是每天工作才对,那么那些碎屑到哪里去了?

“每天工作结束后就收集起来,生火很方便。”他手上的动作未曾减缓。

看来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她很满意又找到他的另一个优点。“这房子就你一个人住?”虽然她只见到他,但她仍好奇他是否真是独自打理自己的生活。

“大部分时间是这样没错!偶尔汉娜会送些食物和衣服过来,看需要也会停留几天过来帮忙;前几天你生病,她就住下几天好照顾你,直到你病情好转才走。”他停下手边的工作,看向她的蓝眸中别有所指。

她会意,脸颊顿时飞红,原来她身上的衣服不是他换的,看来他还满君子的,不会趁人之危。

见她双颊飞红的羞涩模样,他忍不住微笑。

“你常到村里去吗?”为了掩饰窘态,她连忙发问转移话题。

“大约一星期一次。”他开始拼装散放在地上、已经几乎成形的木材。

“你是怎么谋生的?”她实在对他很好奇。

“你看到的。”他迟疑了一下,决定撒个小谎。

“和村民交换?”她猜,贵族可能宁愿选择样式更花俏庸俗的东西。

“你很聪明。”间接的回答。

“它们很受欢迎吗?”她着迷的看着在他手上逐渐拼装成形的东西。

他偏着头,稍微想了一下。“应该是吧!”

“你并不想靠它们赚钱。”她肯定的说。

“何以见得?”他扬扬眉,很好奇她怎么会这么想。

“以你的手艺,你大可做出精致花俏的东西去迎合那些贵族的口味,赚进大把的钞票,但是你却宁可做出自己想做的东西,又不计较它们的价值,拿去和村民交换日用品,我敢说你换回的东西,肯定远不及你做的家具有价值。”

他理解的点点头。其实他说以木工维生是假的,每年冬天短短的四至五个月的期间能做出多少家具,根本不可能拿去和村民交换;再说村民也不敢用身为领主的他所做出来的东西;他没想到一个小谎言竟让她想那么多,不禁有些愧疚。

“你为什么那么做?”误将他的点头看作默认,她提出疑问。

“村民比贵族更需要我的家具。”他将头转开,顺着她的想法回答,深深觉得自己陷入作茧自缚的窘境。

“你的心肠真好。”她由衷的说。

听到她的赞美,他心中的罪恶感更深,开始怀疑他隐瞒身分是不是错了?

她无视他异样的情绪,微笑地看着他。

此时工作室厚重的木门传来爪子抓扒的声音,适时解救了他的困境。

“是路克。”杰鲁连忙开门,心里从没像此刻这么感谢和她的对话被打断,“它每次出去玩累了,就会自动回来,这时会抓门表示它要进来。”他解释。

门外果然是路克,厚厚的毛皮上覆着一层雪,口里还衔着某样东西。

于妍伸手接过细看,路克则很规矩的先抖掉身上的雪才进屋里。

“是一只鸟,看来是冻死的。”于妍看着手中僵硬的小东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悯的情绪。

“看来路克是希望我们帮它做个坟墓。”杰鲁也靠过来细看。

路克彷佛听得懂主人的话,同意的低吠几声。

“它常这样做吗?”她看着杰鲁拾起一个木块稍微比划一下,就着手在上面挖洞,看样子他是想为它做一副小棺材。

“是啊!它的同情心太旺盛,几乎每次发现什么受伤的小东西都会把它们带回这里,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他的口气听似抱怨,但脸上的表情可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不也喜欢照顾它们?”于妍失笑。

“有这种狗,不喜欢也得喜欢。”杰鲁有些发窘,黝黑的脸透着微红。

她忍不住偷笑,杰鲁好像不喜欢表现他的同情心,可能是认为这样有损他的男子气概吧!

“说说你自己的事吧!”他轻咳一声,想转移话题。

于是,她开始叙述自己的妈咪、静妮、以及在廿世纪的一切。

那些他从来不曾听过的事物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即使是凭空想像,但他发现她说的“故事”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魅力呢!他针对自己不懂的名词提出问题,于妍也尽可能的加以解释,但仍不免词穷,这时他也会体贴的一笑,绕过这个话题。

渐渐的,她的话愈来愈少,表情也愈来愈忧郁,因为她想起廿世纪的家人、朋友,她愈来愈想家——

“雪什么时候会停呢?”于妍轻叹,期待着春天的来临,只要一想到她完全无虞的坐在这里说说笑笑,妈咪却以为她已死去而伤心欲绝,她就高兴不起来。

“再过几天吧!”杰鲁轻描淡写的敷衍漫应,虽然他也能理解于妍思亲的心情,但他并不希望她离开,所以不喜欢提到这个话题。

于妍沉默不语。

***

一天的工作结束,两人又回到与仓库相连的小屋。

杰鲁扶于妍坐在床沿,他还是将她当成病人看待,不管到哪里都不忘扶住她,然后他转身去生火,经过一个白天,室温已经下降许多。

“你怎么了?”她不习惯他的沉默。

“没什么,我本来就不爱说话。”杰鲁丢几块木柴到炉中新起的火苗上。

“那你会觉得我吵吗?”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不会。”他很喜欢听她说话,“先别下床,等我一下,我就回来。”见她又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他出声提醒她。

于妍听话的点头,杰鲁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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